一帮人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天色便黑了下来。大家都吃了些东西，只有白烈没动，碗里一直放着长生夹给他的饺子。
长生凑到白烈耳边，“别只顾着聊天，吃点东西。”
“好。”白烈抬起胳膊，略显吃力的放到桌上。平时吃饭都在床上，小桌子离得很近也很低，这还是还白烈受伤后第一次坐在桌前和大家一起吃饭。
他捏住勺子，舀了三次才把饺子盛上来。颤颤巍巍往嘴边送，手一直在发抖。好在一口咬住了饺子，但手里的汤匙却掉在衣服上。
长生忙把汤匙拿起来，放在一旁。
白烈抬起头，这才发现满桌人都瞪圆眼睛盯着他。他捂嘴笑了两声，“怎么了？我吃的这个饺子和盘子里的不一个味啊？要不给你们吐出来，大家都尝尝？”
怀淑干笑一声，眼眶又有些发红。
邓谦忙举起杯子，“来，喝酒喝酒。”
小豆子手里也拿着汤匙，他把小胖手一举，“白叔叔，勺子应该这样用，你那么用不对。”
“小豆子，你来。”白烈摆了下手，“到白叔叔这来，叔叔给你好东西。”
小豆子从椅子上跳下来，倒着小碎步跑到白烈身边。
“给叔叔拜个年，这个红包就是你的了。”白烈从怀里掏出个红信封，在小豆子眼前晃了晃。
“邓乃恩在此恭祝白叔叔，新岁隆安。”说完，直接跪拜在地。
“好，快起来吧。”白烈把红包递了过去。
小豆子双手接过，笑得脸蛋上两坨小胖肉。
“这还有一个。”长生从袖子里也抽出个红包，往小家伙面前一送。
小豆子扭着屁股又跪在长生面前，“邓乃恩在此恭祝肃王，新岁隆安。”
“哈哈哈”白烈笑了起来，“你们两口子，怎么不多教孩子几句啊？就一句话，糊弄我们两个红包。”
“以为你俩给你一份呢，谁知道出手这么阔绰。”怀淑摆摆手，把小豆子叫了回来。
白烈见大家吃的差不多了，便开口说道，“从礼，你前几天买了爆竹是吧？别抠门，拿出来些，让我们也跟着热闹热闹。”
“好，我这就去拿，你们都穿上厚衣服。”邓谦起身，捏了把小豆子的胖脸蛋，“爹给你去拿爆竹。”
“你呀……”长生低头在白烈耳边小声埋怨着，“天这么冷……”
“这不高兴么……”白烈看长生到柜子里找大衣，便忙喊道，“我不冷，你自己多穿点。”
长生拽出件长皮袄，直接把白烈裹上，自己则披了件披风。白烈挣扎几下，被长生狠狠瞪了两眼，没敢再多说什么。
外面刮着北风，从脸上扫过去跟把小刀子似的。长生站在白烈身边，几乎把他护在自己的披风下。
邓谦买了好多种爆竹，还有些好看的烟花，放了一刻钟还没放完。
长生根本没心思看这些，全程都低眼盯着白烈。
“长生，你快看，这个好漂亮！”白烈抓着长生的衣服一阵摇。
长生瞥了一眼，“嗯，好看。”他蹲下身子，“子行，你冷不冷？”
白烈觉得长生这人真扫兴，大家都玩的那么热闹，就他像个断了一切凡间趣味的隔世老神仙一样。
出门时已经给自己盖那么大一件皮袄，现在浑身热得跟点了火炭似的，他居然还问冷不冷？白烈一歪头，“冷。”
“哪冷？腿？还是脚？”长生立刻伸手去摸白烈的腿。
“都不是，你过来。”白烈神秘的看着长生。
长生凑到他耳边，又伸手进去摸白烈的手，热得掌心都出汗了。
“我呀。”白烈低声说道，“舌头冷。”
长生本心里紧张着，听白烈说了这么一句，先是怔了一下，又立刻明白，这家伙是在戏弄自己。他摇了摇头，突然胳膊一扬，将斗篷盖在白烈头顶。
“嗯？你干嘛？”白烈满脸错愕的抬头看着。
长生捏住白烈下巴，向起一抬。“那我给你暖暖。”
“唔……”白烈伸出手用力推长生肩膀，但他那二两力气，哪能推得动长生？只觉得唇角湿滑，软糯糯的舌尖便侵扰而至。
“都…看着呢…”白烈被堵着嘴，一句话含含糊糊，反倒让长生乘虚而入。
爆竹声声，烟花绚烂。周身还有小豆子的呼喊声，和怀淑的欢笑声。
北疆塞外，寒风吹过竟带起丝暖意。长生的披风下，笼起来的是两个人的小天地。
“唔…”白烈用力拉住长生的手腕，“不要呀…喘不上气了…”
长生这才意犹未尽的抬起头，又轻轻吻了下白烈脸颊。“走，我们回去。”
“唉，烟花还没放完呢。”白烈拉住长生，“陪我再看一会。”
“你头上都是汗，万一着凉就麻烦了。”长生转过身对几人喊道，“我们先回去休息了，你们尽兴。”
“这还尽什么兴啊？”白烈满脸不情愿，“你还不如告诉他们，都回吧。”
“嗯，也行。”长生又大喊了一声，“大家都回吧，早些歇息。”
“什么人呐！”白烈气不打一处来，“长生，你这人真扫兴！”
“小豆子也该回去休息了，小孩子闹到这么晚，万一明天病了怎么是好？大年里，还是多注意些为妙。”
“歪理都让你说得这么好听！”白烈无奈，只能任由长生摆布。
两人回了房间，洗漱收拾，又忙了半个时辰才安心躺下。已经过了子时，外面也渐渐安静下来，只剩呼呼的北风，孤独的为新年继续唱着贺曲。
白烈回手从枕头下掏出个红信封，轻轻推了长生一把，“来，儿子，大年初一了，快先给你义父拜年。”
长生在被子里笑得抖作一团，“子行，你居然还给我包了压岁钱？”
“多新鲜，这不在我手里呢吗？”白烈在他眼前晃了晃，“数目不小，你到底要不要？”
“要啊，子行给的，自然是要！”
白烈得意的看着他，“说句好听的，义父就给你。”
“嗯…”长生清了清嗓子，“周洵在此恭祝义父，新岁隆安。”
“啧，没完了？”白烈也跟着笑了起来，“怎么？你是不是认小豆子为师了？快点，说句好听的。”
长生抬起手，轻轻抚摸着白烈脸颊，“我只说我心中所想，愿我的子行从今把定春风笑，且作人间长寿仙。”
把定春风笑，人间长寿仙…
这的确是长生心中最为期盼的两件事，愿白烈此后都能笑若春风，从今可长寿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