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看着白烈略显惊慌的模样不禁抿嘴笑了笑,想来自己竟比千军万马还要令他生畏。
宫女在门口施了个礼,“肃王殿下、白大将军,娘娘有请二位移步暖阁。”
长生应了一声,转而对白烈说道,“子行,我引你去。”
两人出了前厅门,一阵北风吹过,小刀子似的,刮得人脸上生疼。白烈侧了侧身,挡在长生身旁。
“我儿时经常到后面的花园玩。”长生望着自己记忆中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他不禁低头笑了笑,“以前我经常会缠着慈安娘娘追问有关母妃之事,娘娘便告诉我,这皇宫是龙脉之所在,地里会生出一种奇宝,名曰‘无物’,她说若能找到这样宝贝,天下问题它都会告诉我答案。”
“哈哈”白烈笑了两声,“没想到啊,慈安娘娘竟是这般妙人!无物?这不就是直接告诉你,根本寻无此物吗?”
长生也不禁笑了笑,“我那时年纪小,哪能悟出这个道理?娘娘说完,我便信以为真,每日只要闲暇便会跑到花园里到处挖坑。哈哈,想来……倒是让娘娘清净了不少。”
“哦……”白烈突然回忆起当年那个深夜,小长生蹲在花池里挖冻土的模样,“你我第一次见面时,你是不是就在挖那稀世奇珍‘无物’啊?”
“嗯?”长生皱了下眉,努力回忆半晌,却只能付诸一笑。“还真不记得了,可那时……我已经十几岁,应该不会吧……”
白烈回忆起长生幼时人小鬼大的模样,不禁一边手舞足蹈的比划,一边笑得合不拢嘴。“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你时,你蹲在花池里,那么一点大,跟只小羊羔似的。而且那会你说起话来老气横秋,活像哪家小老头成了精。”
长生被白烈逗得前仰后合,“子行说得极是,我可是真真成了精,专门过来收你。”
“我还用你收吗?”白烈悄悄凑到长生耳边,“这不是跟着你跑。”
“你们两个,何事如此开心啊?”慈安娘娘远远站在暖阁外,便听到二人的嬉笑之声。
白烈高声应道,“在说娘娘告诉长生的稀世奇珍。”
慈安娘娘迟疑片刻,“稀世奇珍?什么稀世奇珍?”她自己竟毫无印象。
“都是些儿时之事,不值一提。”长生走到慈安娘娘面前,推开门将二人都让进屋内。
暖阁里燃了火炉,一进门便扑了满面暖意。此时屋外已是北风瑟瑟,万物萧条,可屋内却是春意盎然,绿意葱翠。
白烈抬手掂了掂门口橘子树上灿黄的果实,“没想到地处北方,到了冬季树木也可结果。”
“我平日就是喜欢这些花草树木。”慈安娘娘亲自盛了两碗桂花酿圆子放在二人面前,坐下身继续说道,“说起长生幼时,每到秋天都会坐在后面的花池边发呆,总会说若是这满园花草都如暖阁里这些一样多好,不会受枯荣之苦。”
长生品了一口酿圆子,味道甜糯。
“长生自幼就是心思柔软细腻之人,可感情太过细腻充沛,便会因为些许小事而伤春悲秋。”慈安娘娘看着长生,“他呀,经常将枯萎的花木挖出来,然后放在暖阁里。”
长生淡笑一声,略显悲凉,“只可惜,竟一株也未成活过。”
慈安娘娘掩嘴笑了笑,“你将它们的根茎都弄断了,哪里能活呢?”
“其实…”长生侧头看了看暖阁里的花木,眼中神色黯然,“在种子播下那一刻,它们便注定有天壤之别的命运,又哪是我能改变的?”
白烈微微皱了下眉,“长生…”
长生忙转而满面笑意,“我没事,就是感慨一下…先吃饭吧,子行快尝尝娘娘的手艺,真的很棒。”
白烈沉沉叹了口气,他知道,虽然长生嘴上说已经将一切都放下,可心里还是会有些许不畅。但自己此时能做的,只有陪在长生身边。而长生心中的郁结,也只能由他自己慢慢解开。
“子行,最近你忙的瘦了好多。”长生夹起一块软炸里脊,放在白烈面前的小碗内,“我府邸里厨娘做的东西也不和你口,新找的还要几日才能过来。”
白烈:“我怎么样都行,倒是你…肠胃总是不见好转。”
长生:“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倒也无所谓好与不好。”
白烈眼中尽是心疼,“可能这几日夜里你睡得不大安稳吧。”
慈安娘娘惊得半张着嘴,两人简短几句对话,但这信息量也有些太大了吧?二人现在不是已经分开两处住了吗?怎么长生的肃王府却要找合适白将军口味的厨师?而且…夜里睡得不安稳?难不成二人到现在还同塌而眠?这父子情谊也太好了吧?
长生根本没注意到慈安娘娘脸上的惊愕,接着白烈的话茬继续说道,“扰得你也不能安心入眠。”
“咳…”慈安娘娘差点喷他二人一脸…
白烈这才惊了一下,意识到自己言语有失。“那个……最近长生病着,我专程过去照顾他。”
“啊…子行…”“咳”长生清了下嗓子,“义父比较了解我的习惯,新府邸也没个可心的人。”
慈安娘娘:“哦?童羽现今不跟着你了吗?”
“跟着,还跟在我身边…那个…只是…”长生一时语塞,娘娘怎么还揪着不放了?
“毕竟是下人嘛,有些事情还是少让他们知道得好。”白烈忙替长生解围。
慈安娘娘点点头,“你们二人感情还真是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