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缓缓睁开眼,抬头凝眸看着白烈,神色…一言难尽。他沉了口气,吃力的坐起身来。
白烈忙上前搀扶,“不用坐起来说,你躺着和我聊聊天就行。”
长生欲言又止,神情近乎有些惨淡。
白烈看出他似乎有点不大对劲,便收了满面笑意,“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长生摇头…
“那是…想喝点水?”
长生又摇头…
白烈皱了下眉,“是……想让我出去?”
长生这次没动。
白烈有点心如死灰的感觉,“好,既然你这么讨厌我,我出去就是…”他起身,但转而又挂起死皮赖脸的笑意,“等你哪天又喜欢我了,我再来烦你。”说着,便准备离去。
“子行…”长生嗓音低沉,“我…我是有话要和你说。”
白烈忙又凑了回来,“什么话啊?这么一本正经的,嘿嘿,弄得我都有点紧张了。”
“我…”长生目光沉沉,“我大败盟军时,父皇给了奖赏。”
“哦?”白烈立刻笑逐颜开,“好事呀!我怎么都不知道?赏了你什么?”
长生:“那几日在益州大营里,你只顾着每日和聂老将军饮酒,自然不知我被嘉奖一事。”
白烈略显尴尬的笑了笑,他一向都是细心不足,“瞧我这事弄的…以后不会了,你别和义父一般见识…”
长生沉了口气,似乎完全没有在意白烈这句话。
白烈坐到他身边,贱嗖嗖的蹭了蹭长生,“问你呢,赏了你什么?金银?锦帛?是不是都被曹管家收了?”
长生摇头,“不是这些。”
白烈盯着长生看了一眼,觉得这事…似乎有那么点不对,便收了自己满面笑意,“那是什么?”
长生抿了下嘴,目光从脚趾尖飘到了半空中,又定在了白烈脸上。
白烈:“啧,你倒是说呀,真是要急死我。”
长生咬了咬牙,似乎下了好大决心方幽幽开口道,“府宅…肃王府…”
“什么?!”白烈被震了一下,脑子“嗡”得一声。
长生又重复了一遍,“肃王府。”
白烈咬着唇,搜肠刮肚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最后冷冰冰问出一句,“你什么意思?”
长身垂目,“没什么意思。”
“我问你,你现在和我说这个…什么意思?!”白烈眼中风雷滚动。
长生:“。…。。”
“我在问你话!回答我!”白烈略显急躁,他怕…怕长生说出些自己不想的事情。
长生脸上毫无波澜,就如他所说之话与自己没有关系一般,“想离开一段时间…其实,早就想和你说了,一直没有机会。”
“那你觉得现在是机会吗?”白烈胸口似烧起团火,他怕的,真的来了。“为什么?就因为前几日我们说的那些话?”
长生一口否认道,“不是!”
白烈急得在地上转了几圈,“那是什么?你在这住的好好的,在这住了这么多年,为什么现在要走?”
长生:“子行…我已经十八了,按理应自己开门建府…真的没什么别的原因。”
白烈目光呆直的看着长生,十八了,开门建府…自己前几日在他昏睡时不也想过这事吗?可为什么…为什么他此刻说出来了,自己会如此激动?如此难以接受?如此戳心撕肉?
“当然…最近…我的状态也不是很好…”长生语气平静,平静到让白烈觉得浑身发寒,“我觉得自己需要好好调整一下。”
白烈:“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搬出去?”
长生:“明后天吧…反正身子也好起来了。”
“如果…”白烈死死盯着长生,那目光似要将他困住一样,“我不放你走呢?”
长生皱了下眉,未再言语,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听得白烈无法平息的气喘。
隔了半晌,长生方缓缓道出句,“我累了…”
白烈苦涩一笑,终还是没忍住,提起这几日两人一直都在回避的话题。“大殿下是你杀母仇人之后,他即位你心里不好过…我明白,这些我都明白。可长生,你要怎么做?”
长生依旧绷着脸,不言不语。
“反吗?”白烈紧紧攥着拳,整个身子都在发抖,“让我带着虎啸营,跟你一起反了他不成?!”
“你在说什么!”长生一下坐起身来,伤口撕得他向前一弓。
“那你要我怎样?!”白烈两步走到长生面前,“我不会允许你那么做!若你真的有一天步四殿下后尘,我也一样会提起刀与你对峙!”
长生缓缓回过头,满眼翻江倒海的怒意,“你一直以来就是如此想我?!”
“那你倒是告诉我!你要怎样?!”白烈肩膀微微发抖,“你什么也不说,就这样和我闹别扭,我该去怎么想?!”
“我何曾没和你说过?”长生眼中泪光闪动,“我想要谋害我母妃之人得到应有的惩罚!我想要那些奸佞小臣全部死绝!我想要为我我母妃正名!白烈!难道我没对你说过?!”
说过,长生的确和他说过,而且白烈都记得…。可是现今形势,皇上病重,大殿下不日即将即位,皇后也会成为当今的皇太后。如何惩罚?如何正名?
除了反…又怎能达成长生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