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心觉不妙,他偷偷看了看白烈。白烈眼睑一垂眼,又稍摇了下头。似乎在告诉他,一会无论发生什么,千万要冷静。
“来人!”皇上僵冷的声音在大殿内响起,“将白烈押入刑部大牢,让他好好回忆回忆自己是如何失职的!”
“父皇!”长生听到这话头皮似炸开一般,“白将军第一时间将滇国武士缉拿,并无失职啊!还请您开恩!”
“滇国武士?!哪里来的滇国武士?”皇上怒而起身,“好好想想,自己到底是哪里错了!”
白烈早在一旁急得对长生直皱眉。
可长生根本顾不得看白烈脸色,继续说道,“父皇!白将军身上有旧伤,哪里受得了牢狱之刑?”
白烈跪在一旁低声阻止,“长生!快闭嘴!”
长生充耳不闻,伏行两步,“再者,白将军军功赫赫,就算此次稍有失职,还请父皇能念及旧功,网开一面!”
“军功赫赫?”皇上心中最不愿被人提起的几个字,陡然从长生口中脱出。 “军功赫赫就可以胡作非为?!军功赫赫就可以置我大梁于不顾?!军功赫赫?”梁帝眯眼瞧着白烈,居高临下的寒意充斥在整个大殿之内。他似对着头既想杀又想用的野兽…手里举着刀,迟疑不定。“不如朕将这大梁让给你吧?”
“臣惶恐!”白烈忙一个头磕在地上。“失职就是失职,臣甘愿领罚!作为大梁臣子,臣,绝无二心!还请皇上明鉴!”
长生傻在那里,惊得手脚冰凉。自己从未上过朝堂,更不知如何与自己这位父皇谨慎相处,万没想到急于实感的一句话却将义父推进火坑…“儿臣…儿臣一时糊涂。还请父皇息怒。”
“来人!给我押下去!”皇上一拂袖,转身离去。
殿上走来两名亲兵,还算客气的对白烈鞠了个躬,“大将军,请吧。”
“义父……”长生忙去拉白烈衣角。
可白烈却被连拖带拽的“请”了下去。
“记住,不许再为我求情!”白烈一边向外走去,一边不住叮嘱,“少言语,还有,尽早离开洛阳!”
“义父!”长生就这么眼睁睁看着白烈被带出政宣殿。
如何是好?
任何事情只要一牵扯上白烈,长生便无法宁心精神。慌乱、不知所措、担心、忧虑、害怕……让他整个人神经立刻紧绷。
怀淑走到长生面前,看他神色似乎不大对劲,便忙在耳边低声安慰,“白将军与刑部贺大人交好,你不必太忧心。”
长生:“真的吗?”
怀淑点了点头,算是给了长生一颗定心丸。
长生:“好,那公主您多保重,我先去找邓将军。”
其实,今日之事本不是件什么大事,只是皇上对白烈那些陈年旧疾再度发作。
长生从政宣殿出来,一路急奔来到邓府,将今日所遇讲给邓谦听。
邓谦愁着眉头,“长生,你不该…不该为大将军求情啊…”
长生:“我一时情急,难以自控…”
邓谦:“你也不必着急,入狱并不是什么大事,我说些你不爱听的话,大梁还真找不出第二个白烈。”
“我明白,父皇对义父是又忌惮又不可不用。”长生并不觉得这么说有什么丢脸,毕竟他和他那亲爹没什么感情,“义父现在不至于有性命之虞,但何时能出来…可就不好说了。”
邓谦:“今天我接到边塞来报,说滇国那边似乎已有所行动。若战役一旦打响,怕是皇上不想放出白烈也不行。”
长生摇了摇头。今日殿上情形,父皇已明显觉得白烈功高盖主,此时又在这样的节骨眼上,只怕他会卯着劲,不让白烈撑起南夷战场。“南夷还有聂老将军,这次就算滇国来犯,父皇也未必会用义父。”
邓谦沉思片刻,然后不免也点了点头,“聂志清已经起身回益州了,而且南夷驻兵有五万,若打起来,还真用不到子行。”
两人一下犯了难。
邓谦:“现在皇上还在气头上,这几日万不可以再提及此事。我去找些军中旧部,看能不能帮上忙。对了,你的治水方案皇上看了吗?”
长生摇了摇头。
“皇上将怀淑禁足,却未将你禁足,看来…最近应该会召见你。”邓谦思索片刻,“若要见到皇上,说话千万注意分寸。他如果问及子行之事,你只可说与他养父子之情,万不要再提及政事和军情。论情总比论事要好,不能救出子行,至少不会伤及。”
长生点头,“好,我明白了。”
邓谦起身,“我先去趟刑部贺大人家,你且先回去,子行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别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