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不是…”长生收了他那满眼戾气，“是我听不得…”
“呵，你听不得？那我来问你，他哪句说错了？！”白烈一把抓住长生的衣领，“我就是瘸子，你不知道吗？啊？”
白烈用力把长生推了出去，“看看，看我这一身的泥。没人挤我，是我自己摔到泥坑里的！只走了几步，就趴那了！呵呵，废物？…我都觉得自己是个废物！”
长生听到这话，心像一团捏皱的布子，又拧着猛抽几下，直抽到全身的血液都骤停了一般。“义父…你别这么说…”
“他说错了吗？长生，我问你，他说错了吗？”白烈喘着粗气，心里不仅仅是对长生的怒气，还有一大半是对自己…“我就是个残废，如果我是个像你这样的好人，听到那马车过来就能立刻跑到路边，哪会有今天之事？！可我是瘸子，我跑不过去…”
“义父！”长生眼中泛起一层薄红，“求你…别说了！”
“怎么？实话听不得？你什么时候添得这个毛病？！”白烈心里酸酸的，又想起邓谦说过，短则五年，长则十年…
他冷笑一声，“也许几年后，我连站都站不起来，坐在轮椅上，只要出门全街的人都知道我是残废！是瘸子！到那时，你还要屠街不成？”
“我不许你乱说！” 长生一拳捶在白烈耳边的墙上。
“我乱说？我刚刚有一句是乱说的吗？这是什么？”白烈扯了扯挂在自己身上的右腿，“你看不到吗？没了护腿…我连走路都困难！那个姓陈的哪句说错了？你又有什么理由做出刚刚的蠢事？！”
白烈还在喋喋不休，像是发泄自己心中一直被压抑的那股出不得的火气。
可这些话，一字字却如细鞭般抽挞在长生心头，抽得他心窝疼。长生微微闭目，义父亲口说出这些话……心里一定更难过吧？
想到这，长生蓦然低下头，食指挑起白烈的下巴，对着他的唇狠狠吻了下去，把白烈说到一半的话堵个音信全无。
白烈下意识向后闪避，直到后背死死贴在墙上，冰凉凉的，凉到浑身僵直，他迟钝到没反应过眼前发生的一切……睫羽猛颤了几下……“唔…”这个吻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白烈定了好一会神，方品到其中滋味。他忙伸手推在长生胸口，可长生用力一握，却将白烈的手腕牢牢扣在墙上。
“唔…”白烈左右躲着，可怎么也逃不过长生的掌控。
长生微微睁开眼，看着面前被自己惊得神思不宁的小义父，牙缝里挤出句话来，“你恶心我…我就恶心你…”
“你！松开我！”长生的力气大得惊人，白烈根本挣脱不开。
长生俯在白烈耳边，一股热气吹了过去，“义父，日后若你再敢说这些话，说一次，我就亲你一次！这次在墙边…下次就到人最多的路中间…”
“你！”白烈被长生被长生这句话堵得喉结鼓动几下，一个字没说出来，憋在肚子里的无名火翻翻滚滚，“疼！松开我！”
长生这才松开手，白烈推了他一把，“躲开！”然后自己扶着墙，向客栈方向单腿跳了过去。
长生跟在身后，几次上前想要扶白烈，却都被他赌气得一把推开。
“义父，”长生跟在白烈身后，一步一步慢慢走着，“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我也有自己的底线。”
“底线？你懂个屁得底线！”白烈侧头，“你底线是什么？”
长生一本正经答道，“当然是义父你啊，谁都不可以碰！包括那些难以入耳的话，我这辈子都不想让你听到。”
“呵，可笑！”白烈停下缓了口气，“你现在这个底线就如当年放不下你母妃的事一样，几年后回头看来，只会觉得幼稚！”
长生摇着头，“不…不会…其实我明白，义父生气是为了我好。可我这样做也是为了义父，虽然你对此事不以为然。但我们都是本着为对方的一颗心，不是吗？”
的确如此，白烈听了长生的话长叹了口气，“男孩子，尤其是你这个年纪，血气方刚一些很正常，做些冲动的事也没什么，但是以卵击石不是英雄！我和你说这些是要让你日后遇事量力而行，一味莽撞只会筑错！”
白烈站定，看着身后的长生，“你那些理由都不是理由！做出任何决定都要懂得深浅，不懂得衡量局势就向前冲…那是傻！”
“好，我懂了。”长生总算放下了他的倔脾气，说了一句软话。“义父是不是累了？我扶你到旁边坐一会吧。”
白烈点了点头，坐在了路边的石椅上。长生蹲在他面前，“我帮义父按按腿。”
白烈也没躲，不说话算是默许。长生轻轻捶着白烈左腿，一抬头却看到他额上满是细密的汗珠。长生在衣袖上挑了块干净的地方，起身将白烈汗水拭掉。
长生：“义父是热了吗？已经入夜，天气都又些发凉了啊。”
白烈还堵着气，也没答长生的话。
长生立刻意识到，白烈好像有些不对，“义父是不是哪不舒服？”
“没有！”
一贯的不假思索便一口否认，让长生心中更加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