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姐推门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个老郎中。“大夫,快快,人在里面。”
老大夫坐在床边,抬起白烈右腿,在他膝盖处捏了几下。
“大夫,怎么样?”长生忙在一旁问道。
“脱位了,不打紧。”老大夫说着,冷不防猛地用力将白烈小腿向上一推,“咯嘣”一声,骨头回了位。
只是突然这一下,疼得白烈整个人直接坐了起来,抡起拳头差点砸在老大夫脸上。“M的!疼死老子了!”
老大夫吓得缩了下脖子,“好了,已经好了。”
长生忙扶住白烈,将他额头的汗水擦了下去,“先生,怎么样?”
白烈长吁了口气,“没事了……”
“这两天需要每日早晚热敷一下,公子旧伤严重,本就容易积淤,所以切莫怠慢。”老医生又开了副方子,“用此方热敷,效果更佳。”
“多谢。”长生接了过去,扫眼一看都是活血化瘀之药,没有什么特别药材,这才安心收在袖中。
“我去送送大夫,几位且先再休息会。”红姐说着,推着老大夫走出门去。直把他送到街上,才小心问道,“怎么样?真瘸假瘸?”
“真的。”老大夫应道。
“你可别老眼昏花瞧不准,这可事关重大。”红姐不放心,又多嘴问了几句。
老大夫:“我行医一辈子,这点事还能拿不准?那公子连膝盖骨都没有,小腿上就是把骨头。”
红姐这才安心的点了点头,然后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去吧,管好你的嘴。”
“唉,您放心。”老大夫接了钱,立刻消失在街角。
红姐心里开始盘算,自己和张先生暗中打交道也有几年了,但是基本对他的事情一无所知。只知道身有残疾,家中有妻儿,别的事情再无任何知晓。
这次必须先摸个清楚。
她一路思忖着,回到了醉香楼。“老王!”红姐一进门便喊了起来。
“红姐,有何吩咐?”老王是她手下办事的老管家,跟在左右差不多三十年。红姐但凡有点紧要的事,全都安排他去打理。
“今晚带几个手脚利索的,到渡口去查查,看看最近有没有从边境过来的船。”她四下看了看,俯耳说道,“运硝石矿的船,机灵点,别打草惊蛇。”
“这个……真是运这东西,哪能让我们查到啊?”老王一脸为难。
“你傻呀?打了这么多年交道,你这鼻子就不能灵点?!”红姐对着他翻了个白眼。
老王这才隐隐呼呼反应过来,感情红姐就是让他去摸个大概,她自己心里也没谱。运硝石矿的船应该不小,而且夜里也一定格外小心,船伙计估计也各个精壮,和那些运货的船肯定不一样。“妥了,这事就交给我吧。”
红姐捋了捋头发,心中暗暗一笑。这张先生大老远的送上了门,如果自己把他要与东洋人搭线做买卖的事告诉老板,老板肯定得赏好大一笔银子。但前提是所有消息必须一一都查实了,老板也不是一般人,别忙活到最后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红姐想到这,扭吧着腰肢走到二楼。推门一看,三人已收拾妥当,正准备离开。她忙拦在白烈面前,“呦,先生,您别忙着走啊。再多歇会,晚上给三位备桌菜,好歹让我陪个不是。”
白烈脸色依旧有些难看,他抽了下眉头,“不必,我们还有其他事,不便久留。”
“先生~”红姐扭扭哒哒走到白烈正对面,拉长了音把先生二字叫得百转千回。
白烈捏了下扶手,胃里翻起一阵恶心,“有话说话,别鬼叫。”
红姐凑到白烈耳边,“我听说……先生最近有笔大买卖。”
“咳”一身胭脂味呛得白烈不禁嗓子发痒。“什么大买卖?你我第一次见面,伤我暂且不说,莫名其妙的话……我可听不懂。”
红姐悻悻笑了两声,“张先生,咱们也打了这么多年交到,虽然素未谋面,但好歹也算半个老相识了,您有什么发财的路子,好歹也拉上姐姐一程啊。”
白烈撑着扶手,将身子向上挪了挪,“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长生早便看出白烈此时已是硬撑,可这红姐却不依不饶起来。“红姐,我家先生该说的已经说了,还希望你别再三纠缠!”他说着将手按在腰间的佩剑上。
红姐见张先生身后的小哥露出怒意,便忙将身子退了回去,“那几位慢走,我也就不强留了。”这才将后门让开。
长生轻轻抱起白烈,见他面色惨白,便心疼的跟自己被刀子戳了一般。直到走出院子后门也舍不得将白烈放下,就那么一直抱在怀里。“还很疼,是吗?”
“呵”白烈暗自笑了下,“真是老了……”
“怎么会?我的先生正值壮年啊。”长生脸上笑着,可眼底却是藏不住的疼惜,“回去帮你热敷一下,会好受些,先生再忍忍。”
白烈睫羽无力的颤了几下,自己这身子还真是一日不如一日……只是赔了长生这大好年华。想到这,白烈把勾着他的胳膊又紧了紧,轻轻将头侧在长生臂弯里,坚实、有力,胸口的心跳都那么澎湃。
长生就这么抱着白烈,走过繁闹的街巷,走过静谧的河边,迎着夕阳走到月上。而他,安安静静,此时此刻只属于自己。
回到客栈时天色已晚,白烈身子有些发热,迷迷糊糊一直没醒。
长生喂了药,又自己亲手帮心肝热敷了一个时辰,摸着他额头的灼热稍微褪去,这才安心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