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烈满心怒海翻滚,恨得牙都要咬碎在嘴里,“受伤没?”
长生脸上被炮灰熏得发黑,面对他的小义父却开心的露出两排小白牙,摇头道,“没有。”
白烈真是又气又拿他没辙,但见到长生没事,吊着的心总算放下一半,他扭头看到长生刀下的敌军都还咿咿呀呀躺在地上。
“战场上,你不杀了他,他就会杀了你!”白烈知道长生内心柔软,第一次遇到这种场面心中难免会惧怕和不忍,“这就是生与死的地方!你还没准备好,干嘛跑上来?!”他一边训斥长生,一边提起刀,一刀一颗人头,像砍地里的大倭瓜一样。
长生忙收了自己满心欢喜,才意识到义父一身怒气。
戎卢军中得到消息,白烈出现在右翼战场,他们瞬时便开始发动攻击和反扑。主战场上已没有白烈坐镇,戎卢顶着炮火开始大举进军。而右翼战场上出现大梁主帅,戎卢反扑的劲头更足了,一个个都疯了一般提着刀枪向白烈冲来。
白烈眼底泛红,手中墨月刀横在身侧,人浪般冲来的戎卢将士没让他有半点退缩,反倒是策马冲了过去。
长生看在眼里,白烈手中墨月刀武得出神入化,一点寒芒惊心神,随后长刀如蛟龙。
一排排人倒在白烈刀下,此时的义父再也不是那个可以与他笑谈玩闹的人,而是周身戾气,杀人不眨眼的战场恶魔…
白烈所过之处连声哀嚎声都没有,他不给别人哀嚎的机会,碰到他,只有死。
长生第一次见到战场上的义父,披风、盔甲都已被血液和泥土染成另一个颜色。那原本藏星纳斗的眼眸,此时却像无底深渊,让人望而生畏。手中墨月刀似地狱的恶爪,揪着命,一个都不放过!
这样的义父,让他惧怕又让他敬畏。
白烈一刀砍死冲向长生的甲兵,看长生正望着自己发呆,“小兔崽子!拿自己命不当命是吗?!”
长生一下子回过神来,初上战场时那点意气风发、情昂激动,都被眼前的惨烈和面对义父时的不知所措侵占得一丝不剩。
“楞什么神?!”白烈用刀柄狠狠戳了一下长生的小腹,这一下戳得他差点喷出口血来。“既然来了,就给我打起点精神!你的血性呢?你和我作对时天不怕地不怕的驴劲呢?都TM给我拿出来!既然上了战场就把你心里那些没用的悲悯给我收了!想想大梁的江山!想想依靠你的子民!想想此刻也在拼命的将士!你有什么资格去可怜敌军?!拿起你的刀!!杀出条路来!”
长生被白烈这段话震醒,是呀,我在这可怜敌军,谁又来可怜我们的将士?我对他们手下留情,若他们战胜了,可会对我大梁子民手下留情吗?
长生将手中长刀握紧,怒吼一声,挥刀砍了下去。敌军的血喷出一丈高,那艳红的颜色如火,烧起长生藏在心底的斗志。
杀!杀了他们!要想真的独当一面,就要把面前的人都杀个片甲不留!
长生心中的畏惧被不可节制的杀心侵占而去,十六岁的少年,如刚被放出笼的猛兽,撕咬着,怒吼着,在这黑天红地的战场上杀到让人生畏。
他转眼看到不远处有一名戎卢副将,长生马缰一扬,如饿虎般利着爪冲了过去。“铛”长生的刀撞在副将的长枪上,两人都吃着力气,谁都不敢有一点懈怠。
戎卢副将:“小子,报上名号!”
“你不配知道我的名号!”长生一掌打在那副将的小臂上,将他的长枪震开。
此时他满心都是要取下这名副将的头颅,邓谦临行时那句切莫贪功,早就被他忘在脑后。长生举起刀,眼中欲望夹着暴戾,奔着副将的颈部用力砍了过去。
“长生!”白烈大喊一声,来不及多想,抬手将自己的墨月刀掷了出去。
只见长生身后飞来一柄长枪,枪头雪亮,直奔他后心而去。
白烈的墨月刀将那差点夺了长生性命的长枪击落在地,应着声,长生也砍下那名戎卢副将的头颅。
只是,白烈心中却没有丝毫快意,怒火反倒又燃起三分。
他策马冲到长生身边,拔起深深插在地上的墨月刀,揪住长生的领子,一把将他拽上自己的龙吟马,一字未说。
长生咽了下口水,义父的沉默让他打心眼里害怕起来。
敌军反扑越来越猛烈,原计划与刘凌合围,可此时却因白烈冲入阵中,计划全部被打乱。
白烈举起刀,大喊一声,“将士们,跟着我冲出去!”
再这样下去,被合围的不是戎卢,怕是他们虎啸营了。
白烈带着几万将士,从原路又杀了回去,好好地一个计划,被长生的恣意妄为打了个稀碎,好在白烈赶回去时正面战场还未失守。此时只好临时调整战略,从主战场直攻,用最艰难的方式啃下面前这块硬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