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侍郎跨出一步，“臣以为，此等大战自然是派白大将军前往最为合适了。”
皇上气沉丹田，提高了一个分贝说道，“我大梁养了这么多精兵强将，难道没有白烈就再也找不出个会打仗的吗？”
百官们低着头，悄悄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邓谦侧步拱手，“臣，愿领兵前往。”
长生扭头看了看邓谦，他手上还缠着绷带。
皇上死死盯着邓谦，他不是没考虑过让邓谦挂帅，可邓谦乃白烈嫡系，用他还不如直接用白烈来得放心。“还有没有人？”
长生明白他父皇的心思，如今整个大梁兵力尽在白烈一人手中，若新王即位，更是一枝独秀无人抗衡，以权压主，抑或揭竿而起，都易如反掌。
虽然他知道，自己的义父做不出这种事，但皇上可不会这么想。
现邓谦请战，和义父去战又有何差别？如若义父出战南夷，此战胜了，父皇心中那解不开的郁结只能越结越深。如若败了，新错旧疾更是可以找到一个定罪的理由。
但…要是自己请战，那就不一样了。至少，我姓周！
长生想到这，一步跨出众人，“儿臣，愿领兵前往！”
大殿上一片哗然，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在长生身上，这个他们几乎连名字都不知道的皇子身上。
“你疯了吗？”邓谦低声呵道，“快回去！”
“父皇，”长生抬起头，眼神中满是果敢与坚定，“儿臣在南夷边塞近三年时间，随同聂老将军大大小小也上过几次战场，对于地势地貌和敌方将领也都熟识。此一战，儿臣愿立军令状，誓死保我大梁疆土！”
几次南夷的捷报上长生都立了功，而且现今聂老将军也在南夷坐镇，最重要的一点是长生乃皇上骨血。
“好！”皇上龙颜大悦，“朕加封你为肃王，位列亲王，择日领兵十万，挂帅南征！”
长生“咚”得一声跪在殿上，“谢父皇！只是…”
皇上：“嗯？还有何事？”
“儿臣有个不情之请，还请父皇能放了白将军…”
筹码，长生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筹码，便迫不及待丢了出去。满殿群臣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为白烈求情，但长生却紧张到充耳不闻。答案，他此时只等着皇上的答案！
皇上其实也料到了这一步，他盯着毕恭毕敬跪在自己面前的小儿子，这个请求，一半是威胁，一半是情谊。“好，朕答应你。只是要待你出征后才可放他出来。”
长生心口堵着的一口气终于呼了出去，他脸上挂出个僵笑，眼中霎时浮起一丝淡红。近一月有余……终于……终于可以让子行不再受苦。
长生一个头磕在地上，“谢父皇！”
皇上：“快起来吧。回去好好准备。”
皇子亲自挂帅出征，这对于随行将士是莫大的鼓舞。
人人皆在称赞长生是个好皇子，可在他心中却只惦念一人。
早朝后邓谦拦在长生面前，一副火山即将喷顶的模样，“你疯了吗？挂帅？立军令状？子行若是知道了会怎样？！”
长生一脸淡然，“他不会知道的，而且…知道也没用。”
“你！”邓谦对长生的倔脾气也是有所领教的。
“我的目的达到了，义父终于可以从大牢里出来了，整整一个月…”长生回忆起这一个月，简直可谓是他的噩梦，“再拖下去，我怕要疯了…”
“你现在已经疯了！”邓谦连连叹气，可事已至此又能怎样？“罢了，我现在去求皇上，让我陪你一起去。”
这一战，不好打，长生心里明白，甚至他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回来，更不想让邓谦陪着一起去冒险。“其实也不必，南夷还有聂老将军在。”
“你觉得子行出狱后，知道你走了而我留在这，他会放过我吗？”邓谦眉头皱成个“川”字，“他会立刻提着刀把我剁成肉馅！”
长生挑了下眉，估计差不多…
“到了战场上我至少能护你周全，只希望皇上能同意吧。”邓谦说着，火急火燎的离开了。
夜里长生辗转难眠，索性披件衣服推门走了出去。
将军府院中的大树又长高好多，门前庭院里似乎还能看到当年自己练剑的影子，还有义父坐在石凳上，一袭白衣的模样。
这里承载了长生太多回忆，只是现在思来，太多甜蜜竟变得略有苦楚……
都说明月可寄相思，长生仰头望去，月光清冷，惹人心底涟漪。“义父，其实我也曾想过某天自己挂帅的情景，将士们肃穆跟在身后，耳边号角嗡鸣，身后鼓声阵阵。但最重要的是有你在身旁……”
长生眼中晃出一点凄凉，“可如今却不是这个情形。你若知道我擅自做主，是不是又会火冒三丈？”他回忆着白烈的模样，那个从来只会假装气一下的小义父，便嘴角不自觉勾起弧度。
长生抬起头，隔着天大地大，予明月一句，“子行，只愿我心寄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