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烈和聂志清一路追赶,直追到郊外才赶上长生。
“子行不必再多言,我知道你的心,但也请你尊重我的想法!”长生策马,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好…”白烈只能答应下来,“长生,你到了洛阳,直接去边防营,命孟坤时刻准备进宫护驾!”
长生心里“咯噔”一下,“已到如此田地?”
白烈这才一五一十将火炮坊之事讲给长生听。
长生听后唏嘘不已,“轩王已是太子,为何还会做出这种事?!”
白烈:“圣上的脾气…这几年你也应该有所了解了吧?这太子位坐得上,还要保得住啊。”
立储一事前前后后几年时间,最终好容易立了轩王,却似乎并不让圣上满意。
白烈抽了下马鞭,“太子…随时可以废了,轩王做了这么多,无外乎是为了以防万一。”
长生接话道,“可这个防备之举,却直接将他推上了绝路。”
“绝不绝路…还真不一定…”白烈这句话说得意味悠长。
此番风浪将太子揪了出来,只怕到了最后变成不得不反。若到时轩王败了,废太子,重新立储,大梁还是这个大梁。可如若轩王胜了…这国家虽然还姓周,但意思可就截然不同了!
长生神色凝重,“如若走漏了什么风声…”
白烈面沉似水,“所以,明日,我必须出现在皇上面前!”
一路疾驰,星夜兼程。次日夜里,白烈带着一身风尘仆仆的急切来到了皇上寝宫外。
皇上本已更衣准备睡下,但耐不住白烈执意要面圣,三次劝退不成,只得起身接见。
寝宫门被“吱呀呀”推开道缝隙,白烈跛着步子,护腿“哒哒”急促的踏在地面上。
“何事?如此紧急?”皇上将外衣披在身上,满面倦容。
“火炮坊一事,现已查明。”白烈跪在地上,从怀中掏出淮南王手写的名单,“这是参与其中的有关官员,还请圣上过目。”
皇上接过名单,向灯下凑了凑。
“另,此事背后主使…是太子殿下!”白烈一个头磕在地上,这事必须立刻让皇上知道。
“什么?!”皇上惊得站起身来,搭在肩上的龙袍簌然抖落在地。“太子?衡儿?!”
白烈言辞坚定,“正是!”
“这……”皇上跌坐回去,身子打了个晃,单手扶额。一旁的李公公忙将龙袍拾起,掸了灰尘,又披回皇上肩膀。
“朕……素来不会克扣他们几个的银两,更何况衡儿是有封地的!”皇上轻轻咳了几声,夜风钻进每一道缝隙,悄无声息侵扰而来。“他要这么多银两做什么?!”
白烈跪在厅前,低头不语。
皇上:“来人!速宣太子觐见!朕…有话要问他!”
“皇上,天色不早了…”李公公趋步向前,“龙体要紧啊…”
“宣太子!”皇上猛拍了下扶手,“朕今晚必须见到他!小李子,你亲自跑一趟,就说…朕想他了。”
李公公迟疑了一下,“是,老奴这就去。”
皇上盯着淮南王供写的名单,越看火气越大,直憋得眼前发黑。“白将军,你起来吧。”
白烈起身,立在一侧。
皇上有些无力的靠在椅背上,“爱卿…你说…朕是不是老了?”
“皇上哪里话…”白烈对于拍马这事,向来不算精通,前半句说了出去,后半句便没了音。
“哪里话?这么多人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做手脚,朕竟丝毫没有察觉…”皇上露出从未有过的疲容,似已入垂暮的老翁,竟让白烈心生悲怜。
白烈:“太子殿下年轻气盛,许不知做这些有什么过错。”
“不知?”皇上轻轻摇了摇头,“衡儿素来是有手腕的,以往做些小小不言之事,朕一般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做君王的,没点狠辣的心思,成不了大事…可他也太不懂得分寸了!”
的确,皇上这句话说得对。这事若是换到白烈身上,估计早就气得跳脚了。
深寂的夜里,寝宫内格外安静,屋外却是狂风呼叫,吹得人心里发麻。
白烈轻轻叹了口气,怎么一转眼,又要入冬了?
“皇上!”伴着李公公一声近似哀嚎的惨叫,寝宫厚重的木门被人从外面撞开。
皇上立刻坐挺身子,原本已无光神的眸中闪出丝惊慌,“发生了什么事?”
“太……太……太子殿下……”李公公踉踉跄跄跑了进来,连滚带爬摔在皇上脚下,直接把头顶的三山帽都跌了下来。
“成何体统!”皇上怒目盯着李公公,“究竟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