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前一后进了书房,前段时间河南太守起兵造反,惹得圣上龙颜大怒,虽短短数日便事态平息,但左右思忖又不免觉得后怕。刑部一直在调查背后指使之人,查来找去,最后却定格在一个幕府师爷的身上。
白烈觉得此事稍有些可笑,小小一个幕府里的官僚,竟有胆量怂恿太守揭竿而起。但反过来一想,那太守私募军队两万余人,若虎啸营不在洛阳,若他们再加以精心策划、里应外合,一举事成也不是不可能的。想到这,可笑之味却少了几分,难免让他也要为此打起十分精神来。现在民间各地,幕府制度越发完善,也逐渐趋于强大,家中富庶者,可在幕下供养几千上万人,从谋士到武将,配置堪比朝廷。
白烈将自己写的奏章递给邓谦,“我准备上书皇上,严查幕府纳私兵一事。现在国家战事不多,每年征兵人数也在递减,为的就是让百姓韬光养晦。这些幕府可好,把朝廷不招的兵都纳入私人门下,然后卯着劲的造反!”
邓谦一边看,一边连连点头,“河南太守就是个例子,民间幕府猖獗,是该好好压制一下了。”
白烈:“以各州为首,向下严查,幕府内所有私兵收编至我正规军麾下,既然不想好好在家种地务农,那就来给我国家种地!”
其实历朝历代都或多或少存在幕府,这种制度不能全盘否定,它至少是平民百姓可以一展才华的捷径,但万事都围着个过犹不及。幕府制度过于完备、强大,造成的结果显而易见,直接危及中央政权。也可以说幕府制度的兴废,经常是中央和地方势力此消彼长的晴雨表。
白烈身为大将军,对这种事态的敏感程度自然比常人要高上几分,毕竟哪里起了霍乱,还要他这个将军去平息,若能斩杀在萌芽,自然大家都可安心。
邓谦把白烈的奏章细细看了一遍,虽然他认同白烈的观点,但此中牵扯颇深,细细思量,不免让邓谦有所顾虑。
现今汉朝病垢已深,当今皇上还当壮年,身体也算硬朗,但朝野上下却早早便刮起了夺储之风。如今朝堂大致分为三派,一派以四殿下为首,四殿下推崇武力,其势力范围大多分布在御史台,羽林军郭大统领也是四殿下势力范围内的一员。四殿下虽私下设有幕府,但大多以谋士为主,私兵较少,因他手中不缺少兵权。
而另一派嘛,是以皇后和大殿下为首,其势力多在尚书台,朝中丞相也是皇后心腹,手下多为文官。邓谦早就听闻大殿下在府外暗自设有一个幕府,表面是以通政司陆参议为名,幕府规模可谓洛阳城最大,慕名而来的名士也是最多,私兵据说有五千人,但邓谦知道,远远不止这个数字。
第三派嘛,其实就是没有阵营,这没有阵营的又分为两类,一类是见风使舵的,看哪边有利可图,看哪边更得圣心便随之摇摆,另一类,便是白烈这种,一切从国家利益出发。纵观朝野,和他同类的也就寥寥数人,能说上话的,却只有邓谦和刑部的贺大人了。
邓谦别的不担心,就是担心大殿下这一方,若白烈一个折子递上去,那明显就是与大殿下过不去,此政一经实施,无异动了大殿下的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