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烈“吱呀”“吱呀”的转着轮椅来到门口,推开门先老鼠探洞般伸头瞧了瞧。长生躺在床上,听到有动静便一扭身,背了过去。
“咳咳”白烈一进门,立刻站起身来,“那个…过来喝杯茶吧?”
“子行自己喝吧。”长生虽然语气冷漠,但还是理了白烈。
“自己喝多无趣啊?”白烈蹭到他身边,手搭在长生腰上,轻轻揉了一把,“又不是姑娘家,哪那么多讲究?一句话就翻脸?”
长生扭了下身子,“。…。。”
白烈:“哎呦呦,真酸,不炒个菜简直浪费了…”
长生鼻息提了口气,“以后…不准你说那样的话。”
“好好好。”白烈敷衍着,听着长生的话音,看来这是哄好了。便急忙蹬鼻子上脸又来了一句,“反正,你记得就行。”
得,非要欠一次嘴。
长生觉得自己就是多余理他…
白烈彻底把长生惹恼后,似乎也完成了任务,便起身坐到桌前,优哉优哉的喝起茶水。
其实他知道长生不爱听,但非是要几次三番说出口,因为这次即将面对的,连他也搞不清底是何方神圣。
白烈是久经沙场的人,炮火连天都没让他有过丝毫胆怯。但这次…他却有些摸不到路,辨不清方向…究竟背后藏着的是什么豺狼虎豹,他心里真的一点底也没有。所以,如若有个什么,他最放心不下的自然是长生。
可白烈这个人似乎不太懂得怎么用合适的言辞去托付,或者他懒于托付什么,亦或者…他就是要这样托付。
白烈坐在那不禁笑了一声,自己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都是这个混小子闹的。
两人就这样别别扭扭在船上熬了三天,这日半上午,货船终于到了徐州,在城郊的港口靠了岸。
一条斜斜的木板从船上搭到岸边,白烈的轮椅过不去。
长生弯下身子,一只胳膊垫在白烈腿窝,另一只扶在他背上,“先生,您搂好我,咱们下船。”
“嘿,还对我用尊称呢?”白烈揽在长生脖子上,低声在他耳边问道,“不生我气了?”
长生静静看了一眼,自己又怎么会真的和他生气?有的只是心疼和不舍,但子行却总是不懂这份心意。“先抱好我,木板有些窄。”
白烈悄悄用手指在长生脖子上揩了两下,“你该不会一下把我扔下去吧?”
“既然担心,还敢痒我?”长生扭了下脖子,手上却将白烈抱得更紧了。
港口人来人往,卸货的、装船的、停港的好不繁盛热闹。
“这大地方是不一样啊。”白烈看到眼前景象瞬间来了兴致,“船上这几天都快闷死我了,咱们一会去逛逛。”
长生抱着白烈,踩在木板上晃得上下摇摆。“好,但是要先找个落脚的地方。”
“可以呀,不如咱们就到醉香楼附近落脚吧。”白烈想想就觉得美,“那种地方一定热闹得很,晚上再找个地方喝上几杯。对了,这边唱小曲的也是一绝,义父晚上带你去听听?”
长生:“……”
说好了如临大敌的紧张呢?说好了面对豺狼虎豹的谨慎呢?说好了对付手眼通天的大人物呢?怎么一扭脸就不是他了…
长生对他这个不靠谱的小义父真是一点脾气也没有,“还是小心些为妙,今天住个隐蔽点的地方吧。”
“可是好不容易下了船…”白烈开始耍赖。
长生俯身,将白烈放在岸边的轮椅上,带着气喘在他耳边说道,“先生,你要是听话,晚上…我都听你的。”
“咝…”长生这一句弄得白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好死不死的想到了龙纹杖,然后身子不禁一抖。“算。。算了……咱们还是走吧。”
聂志清也从船上走了下来,“先生,一切都安顿好了,船上每晚都会有五个人守夜,确保万无一失。”
白烈:“好,今天先找个地方落脚,明天按计划行事。”
若说这徐州城,白烈早年来过几次,那时还是一片战后的残败模样。但经过几年时间,朝廷大力扶持,加之水运通达,此时俨然已成为江南一带最富足的地方。
当年将南夷打出和玉关后,皇上便将自己的亲叔叔淮南王派遣至此地。只是这位淮南王是出了名的闲散,朝中之事一概不过问,每日只爱吟诗作对,画梅赏舞,没个正经营生。徐州城变成今时今日这般模样,可以说没他一分功劳,全都依仗徐州刺史宁尚。
白烈悄悄安排人查了查宁尚的底细,发现他完全凭借自己这许多年做出的成绩才谋上如今之位。刻板的走着穷书生,考功名,发愤图强闯出一片天地的老路子。
只是这样的人一般会有两种结果,一种是至清至廉,秉承本性。另一种则会利用自己现今的权势,将过往那些艰辛、穷困、自卑……一样样找补回来。
可宁尚是哪一种,白烈还真不知道。
一州之城,盘踞着这许多地头蛇,皇上的亲叔叔淮南王、东南提督陈刚、徐州刺史宁尚。谁,才是背后帮忙的那只手?亦或者……所有人都是?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