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的训练多少有点不欢而散的味道,在白烈看来,长生练几下剑心不在焉,跟丢了魂一样,越打越软……
他在心里连连感叹,这皇子就是皇子,纵然自小没人看管,却依旧是不能用力打磨的精细物件。即使你磨了,最终只能让他崩了瓷,反倒不如原本不磨的好。
白烈想,长生估计真的做不成武将。不过也好,他自己本身就喜欢从文,习武以后也不必太过刻苦,强身健体玩玩了事吧。
其实,任何一个人当他站在长辈角度考虑问题时,或多或少都希望孩子能传承自己的优点。而白烈的优点自然是征战沙场,但在他看来,长生没有杀伐决断的狠劲,也没有习武之人的血性,有的只是千种柔情。
哎……多少有点小失望啊。
以前白烈总会问问长生平日里都学了什么,可自那天后,白烈再也没问过关于习武的任何事情。
长生也知道那一天的表现让白烈很是失望,所以便越发努力刻苦。其实他的剑不软,只是因为看到了白烈,心里软了……手也就跟着软了。而且长生现在和聂志清过招,聂志清俨然已有些招架不住,按照这个速度发展,估计再过小半年,聂志清应该就不是长生的对手了。
只是从那之后,长生对白烈的依恋越发明显了。早上出去跑完十里后,就会回来等着白烈一起吃早饭。出门送,回来迎。若不是平常还要出门学习,估计就快和白烈寸步不离了。
白烈也不反感,反而喜欢把长生时时带在身边。甚至有时去边防大营里也都带着他,将士们都说这对父子感情深厚,皇上将九殿下交给白将军真乃明举。
这天下了早朝,白烈和邓谦一起向将军府走去。
邓谦:“子行,我看长生一天天挺粘着你的。”
白烈嘿嘿一笑,“怎么了?羡慕?还是嫉妒啊?不瞒你说,有个大儿子可真好!”
邓谦翻了个白眼,“我嫉妒什么啊?是想问你,眼看就到年底了,万一皇上让你去边关……亦或者哪个没眼的又想惹事,你怎么办?”
邓谦这句话一下问得白烈心里空落落的,他还真的从没想过和长生分开的事。
邓谦:“你总不能把他也带上吧?”
“绝对不行!太危险了……”白烈自己虽然战场上跑过几百个来回从没觉得危险过,但只要想到长生要靠近那个地方,心里便一百万个不放心。
“所以,珍惜眼前时光。”邓谦说着,向远处望去,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骑着马向他们缓缓走来。
“看,你儿子又假装放学了和你偶遇呢……”邓谦低声笑了一下,“咱们多晚回来都能偶遇到他。”
“去,又不是来接你的,不愿意看回你邓俯去!”白烈没好气的策了下马,奔着长生跑了过去。
“儿砸,走,咱们回家!”白烈笑盈盈的来到长生身边。
长生:“邓将军还在后面,我们等等他吧。”
白烈微微向后侧头,放大音量说道,“我告诉你他就是颗孤老星,不招人待见,还浑身晦气的,等他干嘛啊?”
长生笑了笑,“邓将军又不知怎么惹了义父?”
“他一天天就知道扫我兴……”白烈回过身,对着长生问道,“今天邓太傅教了你什么啊?”
长生:“今日讲的《反经》。”
白烈:“唔,小《资治通鉴》,可有什么领悟?”
长生:“对待事物要知其一,还要知其二,不能只知其正而不知其反。眼界要宽,思虑要周全。还有,不以成败论英雄,不以得失悲欢喜。成也败也,泰然处之。”
白烈点了点头:“嗯,好胸襟,见地也不错。”
两人说着下了马,白烈回身对邓谦喊道,“磨蹭什么呢?快点跑!”
长生先回了自己的房间,准备将书本放好。可不曾想白烈也跟着进了他的屋子,没一会邓谦也走了进来。
他房里到也没藏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只是桌上刚巧放着前天晚上临的字帖。若是白烈一人进来肯定是自然掠过的,可邓谦刚踏进门,便被桌上的字帖吸引了视线。他转身坐到桌前,细细翻看了起来。
“殿下,您回来了?”童羽从屋外面跑了进来,这才看到白烈和邓谦也在,便忙施礼道,“大将军,邓将军。”
邓谦头也没抬,“长生啊,这幅字帖练了多久?”
童羽伸脖子看了一眼。
长生回到,“也没多久……偶尔拿出来练练。”
邓谦砸吧了一下嘴,意味深长说了一句,“我看……不像。”
童羽自然看那字帖眼熟,“哎呀,殿下没事就练这本,纸都写了那么厚,少说练了五六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