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的确不哭了，更确切的说，是被白烈吓得憋了回去。等他再想找到那种宣泄的感觉时，发现感觉这东西，错过一下就没了。
“疼不疼？”长生抹了把眼泪。
“嗯？”白烈不知道他问得是什么，但看在长生还挺悲痛的份上，顺嘴说了句，“不疼。”
“流这么多血不疼？”长生向白烈身后扬了下下巴。
白烈这才回头，身后拖出来一道长长的血迹，像风筝线似的，一直通到他身子下。“哦，有点疼，磨得疼。”
“我去叫邓刺史。”长生说着，先俯下身，将白烈从地上兜到自己怀里。
“别叫从礼了，叫个军医得了…”他在长生怀里小声嘀咕了一句，“一天天不够丢人的…”
他自己都快作上天了，居然还知道丢人？
不对，他是最怕丢人的！
“子行，你刚刚说的话，都当真？”长生还是觉得有些不靠谱，现在自己已经不以死相逼了，所以要听听白烈的真心话。
“嗯…”白烈漫不经心应了下，扭头向窗外瞧了一眼，“怎么又下雪了？今年这雪可真够勤的，一场接一场，你说推磨的驴都得歇歇呢，这老天爷是真不嫌累啊。来年…”
“我问你话呢，你能不能正经点？”长生对他这点真的很生气，自己急得头发都快着了，他却在那跟你扯老天爷！
白烈眉头一抽，“真的呀，我不说了吗？”
是说了，但听着可真像假的…
长生没再说话，而是直接将他放在了床上。嘱咐两句，便去叫军医，又忙活着收拾屋子。
他一边拖地上的血迹，一边悄悄看军医给白烈处理伤口。突然觉得自己也有些不知足，盼着他变回以前的样子，但他变回那个说话不着边际的白烈后，自己又嫌他不够正经。
长生笑着摇了摇头，这个事，他得改！
中午长生端着一碗青菜面坐到了白烈面前。
白烈抻着脖子看了看，“今儿吃什么啊？”
“青菜面。”长生将他扶了起来。
白烈废了好大力气才勉强坐稳，但看着一碗白乎乎的面条着实没什么胃口，“总说我瘦，天天也不给我吃点肉，能胖了吗？”
“吃些易于消化的，对你身体好。”
“好好好。”白烈看了眼碗边的筷子，“我试试自己吃吧，也不能成天让人喂。”
既然想好好的，总得做出点改变不是？白烈还盼着长生能够脱身，去完成自己应该有的人生呢。
长生端着碗，把筷子递到了白烈面前，“那你试着自己吃。”
白烈接过筷子，在手里摆弄了好半天才握住，但是向碗里一伸，根本挑不上来面。他的手不单是没力气那么简单，确切说，细致些的活都做不了，不受控制。
“还是我来吧。”长生看白烈忙活的快没耐性了，便将筷子拿了过去，“晚上给你用勺子。”
白烈有点想骂娘，但话到嘴边还是忍了回去，乖乖把一碗没滋没味的青菜面全部吃完。
“要睡会吗？”长生回手将空碗放在桌子上。
白烈摇了摇头，“坐会，吃这么多，你陪我说说话。”
长生笑了笑，白烈的表现不错，就是不知道能维持几天。
白烈：“你那个治水的工程完工了吧？”
“嗯，我来乌兰高那会就基本完工了，都是些收尾的事。志清前段时间来信，说已经弄好了。”
“哦。”白烈拉了个长音，“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去看看？毕竟忙活这么多年，完工了你好歹要过去瞧瞧啊。而且皇上也会去吧？他那么重视这件事。”
“子行，你就这么急着把我赶走啊？”
“咱不都说好了吗？”白烈反倒满脸诧异，“我好好的，你去做你该做的事情。这边呢，也不用你担心，大营里五万人呢，谁都能招过来使唤。”
“再说吧…”长生明显不愿提这个事。
“明年开春，一定要去看看。”白烈推了长生一把，“听到没？”
长生：“嗯，听到了。”
打那以后，白烈确实在一点点努力改变。消极的话基本没再说过，而且还能自己用勺子吃饭了。药也按时吃，只是那药好像真的不大对他口味，后面又吐过两次。邓谦说要改改方子，他却说哪个效果好就用哪个，自己吐是因为吃多了。
这日清早，白烈刚睁开眼，看到长生迷迷糊糊的坐在自己身边，被子已经掀开了，但似乎还没醒透彻，坐在那缓神。
“长生。”
长生回头，眯眼笑了下，“醒了？”
“嗯…”白烈伸出手，勾在长生下巴上，把他拉到了自己面前。
长生会意。
白烈咬了下嘴唇，“这就完了？”
长生直接转过身，轻轻抱着他肩膀。
两个人正在这没羞没臊，屋外却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长生“啧”了一下，“谁呀？”
“我，邓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