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烈压着满心疑惑，默默提了口气，幽幽说道，“周老爷和尚公子还真是手眼通天，能把那么个煞神赶出戎卢。”
宁尚神色忽闪一下，“张先生切莫乱言，我等都是些生意人，只是平日里爱打听些小道消息罢了。”
这个话题一说起来，实在太过敏感。宁尚声音一落，空荡的大厅里似乎都能听到风鸣。
“那个…”淮南王挪了挪身子，对着白烈说道，“据说张先生手里有现成的货？”
明知故顾问…白烈笑了下，“对，五吨货，就放在港口。”
淮南王：“嗯，我听卢应说了，你有意要与我们合作。至于东洋人嘛，怎么说都是外族，做起生意来变数太大。”
白烈对于这位没什么大志向的王爷有点无语，这话让他说得…毫无说服力，难不成宁尚只是为了拉他下水…好当垫背的？“我是生意人，又是做得这个买卖，天天都是在刀口上赚银子。变数？就算和周老爷做生意，变数也挺大吧？”
淮南王被噎得干瞪了下眼。
“张某只为合作，合作的意图也很简单，就是为了多赚银子。”白烈抬指玩弄桌上酒杯。“愿意与周老爷合作，说白了，就是看中您的能力。”
白烈一抬眸，满脸写着参透一切的明白，“能动用官船运货，周老板能力不小。可是…到底有多大能耐，张某心里…”他淡淡笑了笑，“还是没底。”
“这个嘛…”淮南王支吾了一下，“大梁境内，老夫想走哪条线，就能走哪条线。即便遇到不开眼的有所阻拦，一日便可疏通所有关系。”
“哦？”白烈继续引着这条胖鱼上钩，“那境外又如何？关税、航运、陆运通关，能否都搞定？”
“哈哈”淮南王捋了下胡须，尽显得意之色，“老夫上了年纪，好多事情已经不再多加过问。但若张先生有好的销路，一切都不是问题。老夫摆不定的，上面自然有人能摆定…”
“咳”宁尚神色一下紧张起来，忙阻止淮南王继续说下去的意愿。
上面？什么意思？白烈头皮有些发麻，难道…牵扯进来的不止他两人？
“张先生不必担心顾虑，你只要供好货就行。”宁尚语气明显强硬了许多，“销路，不必你担忧。即便现在有二十吨原矿，我们做好成品，即刻便会销出，你等着分钱就好。”他看了一眼白烈，眼中尽是锋锐，“少参与些，对张先生有好处。”
白烈脸上荡出一抹不大善意的笑容，这一刻，他完全摆出副战场上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大将军模样。
“既然是合作，谁嫌银子烫手？”白烈提了下嘴角，“尚公子如此言辞，看来还是信不过张某。”
“呵呵”宁尚杨了扬头，“信任这东西，还是慢慢建立得好。张先生一直做原矿，守好本分，比什么都强！”
偌大的厅堂内，火药味渐渐弥漫开来。似乎再有几句不和，便要大打出手一般。
“我家先生常年与外族来往生意。”长生不疾不徐的声音缓缓铺开，“无论是原矿还是成品，买家的选择应比在座各位都要多。”
他正了正色，“尚公子小心谨慎，定然是好的。但既然合作，双方坐在一起议事，都是为了共同利益。有更好的销路，谁会拒绝？而且无论销往哪里，路线还要仰仗周老板、尚先生来打通，二位握着运输命脉，又有什么可忧心的呢？”
众人这才将目光投到长生身上，此人年纪轻轻，但说起话来可比张先生好听多了。不卑不亢，把道理又摆得明白。
“这位小兄弟讲得在理。”淮南王也忙把尴尬紧张的气氛向回拉。“不知如何称呼？”
长生微微颔首，“在下周世奇，与周老板是本家。”
“缘分。”周老板捋着胡须，“周小兄弟说的极是，张先生也莫怪阿尚言语冲撞。”
白烈眉眼捎都带着丝不忿，“呵，我又怎么会和一个晚辈斤斤计较？”
唉，这人…非要占点便宜才肯善罢甘休。
宁尚眼角抽搐一下，没再敢过多言语。
淮南王：“不知张先生何时能将那五吨硝石矿运到工厂？”
白烈：“这个好说，明日一早。”如果你们还能安然无恙的挺到明早太阳初升。
白烈在心中默默盘算了下时间，估计邓谦的队伍快到了，也不知淮南王是否留有一手，这别院里到底藏没藏家兵。
“好，明早便安排工厂开门恭候，我们一言为定！”淮南王举起酒杯，“来，我等共饮一杯，预祝合作顺利！”
白烈指尖刚碰到酒杯，却被门口突然闯进之人扰乱了心神。
那人身着重甲，铁塔般耸在大厅门口，腰侧别着一把重剑。粗着嗓子吼道，“工厂外有伏兵！”
一句话，险些没把淮南王惊到桌子底下。
铁塔“咚咚”几步走上前来，怒目而视，却堪堪对上了白烈鹰戾般的眸子。
大铁塔倒抽了口凉气，高硕的身体明显打了个晃，下意识握紧腰间佩剑，骇声道，“大…大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