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一寒收下了小青桃绣的那枚香囊,但是根本没打算戴。
但进了宫之后,他就不这么想了。
虽然太医院里做活的多是公公和药童们,治病的太医也没有一个女人,但每日来往太医院看病抓药的人可就五花八门儿的哪都有了。
江一寒外貌儒雅斯文,为人又谦逊有理,待人也温和大方,和太医院里其他那些动不动就吹胡子摆架子的老学究完全不同。
因此宫女们女使们来了太医院便素爱去找江一寒开方子。
而太医院的其他太医们,一是觉着每日慕名来看他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影响太医院的秩序,二来是本身就看不惯他刚进太医院便能住在东院,因此明里暗里没少因为这事儿排挤他。
江一寒见状,索性将小青桃给的香囊日日系在腰上,若是有人问,他便说是家妻给的信物,这倒还真劝退了一拨人。
只是桃花灾好挡,人祸却不好避。
是夜,江一寒刚从床上躺下,突然耳朵一耸,听见了外面划过一阵极轻的脚步声。
听着来人的轻功应当与连心不相上下,但绝不是连心。
以往连心来找他会在白日里提前通过信,并且来了后也是趴在房顶上敲他的房檐三下。
现下他已经熄了灯,屋里漆黑一片,他顺其自然地躺着床上佯装熟睡,实则竖起了耳朵丝毫不敢错过地听外面的动静。
门外那个不速之客的脚步声停在他厢房的门口处后便没了声响。
顺着门缝看过去,江一寒能看见那人的身形。
又过了一会儿,门口的人好像察觉了什么,突然脚步一转,往一旁飞去,接着没过多久,外面就传来了巡逻御林军的喊声。
“有刺客!抓刺客!”
江一寒闻声猛地从床上弹了起来,匆匆披了件衣裳就往外跑,推开门后借着夜色往那边看,只见御林军们举着火把正往宫门口追,一时间城墙内火光四起。
火色闪了他的眼,他刚眯了眯眼,就闻见了一股子烧焦的味道,随后他猛地转头,发现那映人的火光根本不是从宫门口那边传来的,而是从他的小跨院里。
他立刻推开了跨院的门,朝外喊道:“快来人啊!走水了!来人救火!”
眼看着那火就要从院子里的杂草处烧到他的药田了,他急的皱眉四处找人。
偏偏在宫内巡逻的御林军全都被引开去追那个刺客了,而太医院里本来要当值夜班的公公却又不见了踪影。
江一寒现在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单凭他一个人根本无法扑灭这火。
他院里养着的许多药草都是宫内罕见的品种,价值自然不言而喻,但好在都是接种移植的,就算是烧没了,他那里还有种子可以种,只是要重新耗费时间养育而已。
江一寒转了转眼眸,在黑夜中兀自扯了扯嘴角。
既然纵火之人想看出好戏,那他不妨给这场戏再添添彩热闹热闹。
想来现在也必定有人在暗处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既是要做戏,那便就要做全套,不能露出丝毫破绽。
于是下一刻,江一寒就如临大敌地像疯了一样围着自己的小跨院喊:“来人啊!有没有人啊!救火啊!我的药材啊,全毁了,这可怎么办啊!”
他抓狂地跪在地上捶手顿足,末了,他猛地抬起头,站起来就往已经着火了的厢房里冲。
这时,在不远处的大树下,两个人影窸窸窣窣地动了动。
其中一人压着声音说:“唉,他怎么有胆子又跑回去了?我还以为他要这副模样去御书房找皇上告状呢。”
另一人说:“再看看,反正现在御林军都被那个不知哪儿冒出来的刺客给引走了,倒还真方便了咱们。”
二人话音刚落,就听得江一寒迎着火光跑进屋里没多久就传来了一声哀嚎。
“完了!我的药种和奇书也不见了!那可是我师傅祖祖辈辈留下来的记录着各种药材秘辛的奇书啊!就这么没了!”
树后的二人随之都是一愣,“他刚才说什么?什么奇书?我没听错吧?”
另一人在暗中死死地盯着江一寒的房门,眼中露出了贪婪的光,狞笑着说:“你没听错,我说呢,他哪来的那股子傲气,当初天花这么难治他都敢上岛去给靖贵妃治,原来是因为自己藏着的有本奇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