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怀袖看来,这江大夫确实看着比端王带来的那个廖神医要靠谱。
听见了他的嘱咐,江大夫只是微微一笑,“公公尽管放心,小人不会多言。”
梁梦洲的寝宫内依旧是开着窗但不掌灯,仅凭着窗外透进来的一点儿光照明。
怀袖公公之前此番准备也不光是为了掩饰梁梦洲不在的真相,原本梁梦洲休息时便是有这样的习惯的。
梁梦洲此时正在案前批阅积压的奏折,余光瞥见江大夫来了并没有言语,看见他给自己行礼也没有回应。
这样静默了一会儿,梁梦洲将手头上的折子都批完了,才缓缓起身,走到他面前。
“朕一向喜欢聪明人,江大夫可知道朕叫你来是何用意?”
江大夫依旧跪拜着,声音从容不迫,“想必或许是圣上伤势复发了,才传唤草民前来医治。”
梁梦洲沉吟了片刻,复又开口,“这只是其一,朕问你,你和宋良媛可认识?”
“宋良媛?是哪位贵人?”江大夫略微有些懵。
梁梦洲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便是上次在龙山寺中,大夫所诊治的另一个小姑娘。”
谷子是因为瞧着宋知意看见江大夫的第一眼有些复杂,这才认为他二人认识的,梁梦洲则是因为江大夫给宋知意再次施针时的细心和关切才怀疑的。
梁梦洲行走间步子毫不急促,走的气定神闲,像是十分有耐心。
江大夫在暗中苦笑了一下,说道:“回皇上的话,草民确实不认识那位娘娘,皇上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去草民生活的巷子里打听打听,草民这一生连个女人都没有,哪里会跟宫里的娘娘扯上关系呢?”
他这话说得确是属实。
梁梦洲让小佩子去叫人一方面是叫来给自己复诊,一方面也是瞧着他机灵,让他暗中去打探打探这江大夫的底细。
“罢了,既是不认识,那便起来吧。”梁梦洲挥了挥手,让其平身了。
难道是他的错觉吗?
虽然他再清楚不过,宋知意从小在宋国公府长大,身世生平十分干净,可他在看见江大夫为宋知意施针的那一幕时,总觉着这二人间的氛围有些奇怪。
不像是第一次见面,倒像是相处了许久后天然中有份气场在的故人。
江大夫拿出药瓶要给他换药了,梁梦洲便不再多想。
他当时不听劝阻,非要拒绝卧床静养的提议,一个人快马加鞭地从龙山寺赶回来,怀里护着一个宋知意和一只胖洲洲不说,回宫的路上,在京城郊外的荒地里又碰上了一批杀手。
但是这批杀手与之前那一批绝不是同一人派出来的。
这回他们明显知道梁梦洲的身份,在与他交手时十分保守,收着力,甚至尽量避免与他交锋,让他不觉有些纳闷。
既然不是冲着取他的命来的,那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呢?难道是为了拖延时间让他晚些回宫?
“皇上,包扎好了,这段时日您还是不要太过操劳,亦不能情绪太过激动,草民会留下新的药方。”江大夫出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梁梦洲淡淡地“嗯”了一声,又说道:“朕看得出,江大夫的医术比朕这皇宫中的那些太医都要医术高明,既是如此,江大夫为何甘愿窝在那样的小医馆?不如留在宫中,朕的伤势只让你来医治。”
那些太医现今全都躲在家中,只因他们当日都目睹了梁梦洲死里逃生的模样,而且他们其中不乏有几个保守派的眼线。
因此,在这个时候谁若是去通风报信了,就几乎是明摆着对梁梦洲说“我是眼线”,于是乎他们全都凫在家里拒不见客,也不来太医院。
偌大的太医院此刻竟快成了没有大夫的药草仓库了。
江大夫谢绝了梁梦洲的提议。
“皇上,行医者所求的并不是别人评价医术高明与否,所求的是救死扶伤,这皇宫中住的都是命好的贵人,或许一年半载的遇不上一位有病痛的主子,草民是不习惯这样的日子的,还是在街巷中忙碌些好。”
说罢,他便行礼告退了,在出门前又转身回来笑意吟吟地说:“若是皇上得了空,尽可以去草民的医馆中坐坐喝杯香茶,草民的医馆可真不是普通的小医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