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夫人心情正好着呢,才没工夫跟他犟嘴,只是笑了笑。
“这国公府做主的不是老爷你嘛,他堂堂一个王爷能登门来向我一个女眷讨说法吗?这玥儿也是你的女儿,我把你女儿从火坑里救出来,也不埋怨你这个当爹的不想法子,已经够好脾气了,老爷你有功夫跟我这找不痛快,还不如想着怎么应付端王呢……”
宋国公被她这番话气得胡子差点竖起了,他粗喘了几口气,起身道:“早晚有你吃亏的时候!”
只不过这夫妇二人都想错了,端王不但没有怒气冲冲地问他们要说法,反倒还十分有闲心地带了戏班子来邀宋国公一起看戏。
见他面色无异,宋国公只是说:“老夫也想着找个时间让王爷来国公府上聚一聚,今日既来了,中午老夫定当设宴款待王爷。”
端王笑了笑,指着台上唱戏的人说:“国公爷这么爱看戏,可能看得出这台子上唱的是哪出戏?”
闻言,宋国公盯着戏台子看了一会儿,随后摇了摇头道:“老夫不知,这戏瞧着眼生啊。”
端王慢悠悠地说:“国公爷瞧着这戏眼生也实属正常啊,这戏的戏本子是本王自己随手写的,国公爷仔细看个热闹吧。”
宋国公暗中瞥了他一眼,而后专心往台上看。
一场戏看下来,他身后竟然起了一层冷汗,看向端王的眼神也震惊不已。
端王的戏本上写的是一个落魄的亲王,受了自己父亲生前好友的帮助和扶持,一步步推翻了现在的皇弟,自己坐上了皇位,但后来,他父亲的这位好友大臣竟然砍断了他这个新帝的双腿和双手,将其绑在椅子上,嘴也给堵上了,不能动作不能说话。
这个时候,大臣便出面,称自己是新帝的忘年交,也是新帝最信任的人,让众人都听他的话,而这个坐上帝位的落魄亲王,最终变成了他的傀儡。
最令宋国公感到心悸的是,在这出戏唱完之后,端王竟然开口问他,“这台上的红白两角,国公爷不觉着看起来十分眼熟么?”
宋国公没有言语,盯着他静静等待他的下文。
端王气定神闲地抿了口茶说:“本王知道,单论才干和能力,你们宁愿选老八那个怂包也不愿意选本王,可无论是本王的地位还是本王的父王骊亲王留下来的庞大繁杂的关系,都是你们所必需的,因此你们也只能选本王。”
见宋国公下意识舔了舔嘴唇,端王笑道:“本王知道你们背后存着什么样的心思,以往本王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即便这样,你们也不能拿人当傻子啊。”
宋国公终于开口说话了,他干巴巴地笑了一声,说道:“端王爷今儿个又是喝醉了酒才来的我这?怎么说的话老夫一句也听不懂啊?”
他到底有没有听懂,端王心里门儿清。
端王又说:“背后看不上本王,可以,但明面上,该过的去的,还是要得过去啊,国公爷……”
宋国公顺势说:“王爷可是为了……”
“为了什么?”端王扭头打断了他的话,而后兀自大笑起来,完全没了刚才的那一脸戾气,就像是开玩笑一样说,“本王刚才只是念了一遍戏本子上的唱戏词,可把国公爷给听糊涂了?”
宋国公身形一顿。
别说听糊涂了,便是心都差点从嗓子眼里让他给拎出来。
他第一次感觉自己蠢的连猪都不如,还想着端王是个如何好操纵好应付的。
其实齐夫人进宫一事,他知道,也默许了,想着就算是端王事后要闹起来,他也能有办法应付。
但他们这帮老家伙实在是一开始就小瞧了端王啊,他毕竟是骊亲王的亲儿子,骊亲王是何许人也,当初若不是梁梦洲的祖父突然病逝没有立遗嘱,先帝这个太子爷还真没有多大可能会安然继位。
在骊亲王手底下养大的孩子,又岂会是那么容易被他们耍的团团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