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梦洲摸着龙椅的扶手,暗自思忖着。
若是不准端王去缴,未免太不合理,但若是准了端王,又不得不防端王会否有其他的用意。
思前想后,梁梦洲说道:“既然端王说的有鼻子有眼,那朕便准你缴了那兵火,至于是谁敢私藏私运兵火之事,朕会派他人去查,就不必让端王费心了。”
端王高声道:“吾皇英明!”
下了朝后,宋国公出了宫门就把端王拉住了,他看了眼周围,见没人注意到他们,他才低声焦急地说道:“端王爷,你究竟是什么意思!你不是知道那……是老夫手里的吗?”
端王不紧不慢地说:“国公爷,你真当刘宇轩发现私运兵火的痕迹后没下文了,就等于他不知道兵火藏在哪儿?他和梁梦洲不光知道兵火藏在城东,甚至八成也猜到了是你所为。”
宋国公眼中充血,说话都说不利索了,他攥着拳头说:“那你弄这么一出又是为了什么!”
端王气定神闲地笑了笑,又说道:“他不是派我去缴那兵火么,反正他和刘宇轩又没亲眼见过那兵火是什么样子,我找工匠以次充好,将原本的兵火昧下来,换上次的送去国库他也不知道,这偷梁换柱之法,国公爷能明白吧?”
宋国公不光能明白这法子,他还能明白,换下来的兵火不但回不来了,还要被昧进端王的口袋里,偏偏他又无力阻止。
见他脸色沉到了极点,端王又说道:“国公爷,此事还有另一用处,前几日,本王与南疆的首领通了信,那首领似是有意进兵真真国,但若这个海尔德及时赶了回去,国王有了助力,他们这一仗就难打了。”
宋国公顺着他的话说:“所以王爷的意思是卖给南疆首领一个人情,让梁梦洲对海尔德产生疑心后,顺势将海尔德扣在靖国,这样南疆打真真国就事半功倍了,可是如此?”
端王竖起了大拇指,“真不愧是国公爷,与本王所想不谋而合。”
把运兵火的屎盆子扣在海尔德头上,一是好在宋国公运兵火一事做的极为隐秘,即便是梁梦洲怀疑到他身上,也找不到丝毫的证据。
二则在于梁梦洲本就对海尔德起了疑心。
因此第二日上朝,宋国公伙同其他人提出要让海尔德留在靖国做质子之时,梁梦洲并未反对。
到了楼莺说的第三日,就果真有守卫找上了驿馆。
海尔德便装出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样,说非要进宫,让梁梦洲给个说法。
交涉的大臣便说皇上已经连夜飞鸽传书给真真国国王了,国王说同意质子一事,随即海尔德“无奈”地接受了质子的身份。
确实,除了做质子这个方法,还真再也没有什么方法能让他光明正大地留在靖国调查他母后的事情。
他母后纹香王后的死,一直是真真国皇宫中的一个禁忌,谁都不敢提起。
海尔德在很小的时候问过国王,国王不但没有告诉他从小没有母后的原因,反倒还狠狠地教训了他一顿,让他以后不得再问此事。
那也是一向温和的父王第一次对海尔德大发雷霆。
若不是海尔德的表弟在不久之前状似无意地说了一句,“海尔德表兄,我可是从我阿玛那里偷听见说,你母后纹香王后的死很蹊跷啊,好像是和当初的三国之乱有关啊。”
三国之乱,指的便是二十五年前发生在靖国、真真国和南疆之间的暴 乱 大战,那场大战死了许多人,最后真真国与靖国合力击败了南疆。
海尔德知道他表弟明里暗里是故意想忽悠他离开真真国,自请来靖国,但他还是鬼使神差地来了,并且为了留下查真相,还真做了个什么质子。
想到这里,海尔德躺在床上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气。
他之所以喜欢宋知意,更多还是羡慕她能活的无忧无虑,活的无知无畏吧。
而他想错了,宋知意的日子现在又不那么安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