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离开灵堂后，我们打车去了母校。
因为放假，学校并没有开放，我们又一起溜达到了附近的公园。
公园靠近湖边的地方有一大片草坪，阳光正好，不少带着孩子的父母和情侣坐在上面晒太阳。
我们找了一个空地坐下，望着远处波光林玲的湖面。
“你怎么找到灵堂的？”
“随便打听了一个邻居，说我是白小满，就问出来了。”
我笑了笑，仰头望向天空：“你说他们还会来找我吗？”
“不会了。”
“为什么？”
“因为现在的白小满，勇敢坚韧，积极乐观，不会被任何人打倒。”
我有些诧异。
“还很会穿搭。”
我一愣，这才意识到他这是在夸待在我身体里面的他自己，笑道：“你就死命夸自己吧。”
“你也可以的。”
有风从湖面吹来，我只觉得心脏跳得厉害，傻傻回了一句：“嗯。”
“这次回来，是不是想起了很多不好的回忆？”
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明明是笑着的，但我却听出了几分紧张的意味。
我摇摇头：“如果你指的是小时候的事情，我已经慢慢记起来了。”
顾明宇笑笑，起身走到湖边，张开双臂，感受着柔和的风吹在他的脸上。
他顿了顿：“我有一个秘密想告诉你。”
那晚，我们买了野餐垫，打包了一些吃食，布置在湖边那片草坪上。
夜风从湖面吹向柔软的草坪，枝叶沙沙。
路灯并不算明亮，公园里也没什么人。
顾明宇背着我买了许多星星灯，暖黄的灯光亮起时，连夜色都温柔了几分。
我笑着看向他：“好土。”
“是有点土。”他也跟着我一起笑。
可是真的很好看。
坐到野餐垫上，我问：“你要跟我说什么秘密？”
顾明宇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从身后拿出来一个盒子，一个和放戒指的很像的盒子。
我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居然是一个项链。
“这是你亲手设计的吗？”我并没有在上面发现任何品牌的标志。
他点点头：“你之前不是看见了吗？那个戒指。”
我猛然惊醒，他是有未婚妻的人，可是现在却和我在一起……
我低下头，掩盖住自己低落的情绪。
“顾明宇。”
“嗯？”
“如果有一天，我们的身体换回来了，还能继续做朋友吗？”
“我们不一直都是朋友吗？”暖黄温暖的灯光中，他歪头看着我，有些疑惑地笑了起来：“我妈说的，你不是都听到了吗？”
一阵夜风卷着花香扑面而来。
如同顾明宇的这句话，正中我的心口。
我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转过身，从包里翻出一个黑色封面的笔记本。
“你不是想知道我要告诉你的秘密吗？”他将那个笔记本递给我：“一个关于我们为什么会交换身体的秘密。”
25
那个笔记本，是顾明宇在高中的笔记本。
“2010年6月5日，星期四，阴。今天白小满失恋了……”
我在顾明宇的日记中想起了当时发生的事情。
我追的那个男生，与其说是喜欢，不如说我对他的感情更像是感谢。
“我当时没追上，好像找你哭了。”
之前的回忆突然涌上了我的心头。
“你还记得当时跟我说了什么吗？”
我茫然地望着他。
“你哭着对我说，自己为什么不是男孩子，为什么什么事情到了你的身上总是变得很糟糕，还说如果能够成为我，拥有一个感情美好的父母，会不会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但是我想告诉你的是，你不用成为任何人，只需要做好你自己就行，如果你想与我互换身份，我当然乐意至极。”
26
那晚我跟着顾明宇来到了他老家的住处。
这里还是充满了人情味，在他上了大学之后，父母搬到了城里，这里的房子也只有过年的时候回来住几天。
我们并排坐在沙发上，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期间顾明宇买了几瓶啤酒，我喝的有些微醺。
一些不合时宜的话停在喉间，似乎马上就要脱口而出。
朦胧间，我歪头看向顾明宇：“我也有一个秘密想和你说。”
他一顿：“什么？”
“当初我不告而别，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想和你说一声迟到的对不起。”
当初高中离开家乡，并没有来得及与顾明宇说，现在说因该也不晚吧。
“还有，就是，我喜欢你。”
说完之后，我再也支撑不住，缓缓向前倒去。
恍惚间，好像感觉到前面有人拥抱住了我。
眼皮越来越重，我闭上眼，睡意渐渐袭来。
“终于等到了。”
听到顾明宇的声音，我睁开一条缝，眼前的顾明宇好像已经变成了他自己的脸。
27
第二天早上，我迷迷糊糊爬起床，走进卫生间，站在马桶前，然后掏……掏……
怎么没了呢？
我一下子就清醒了。
怎么睡了一觉，我的身体就回来了？
一声尖叫瞬间响彻云霄。
在院子里锻炼的顾明宇听到动静连忙走进来，看到我并没有哪里不对劲，这才放心。
“怎么了？”
“咱们怎么突然换回来了？”
我已经完全忘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顾明宇没有回答，而是一步步靠近我，直到我退无可退，他才低头：“白小满，你不会是想赖账吧？”
我听得一头雾水。
“我欠你什么了？”
“……”
见我的样子并不像是装出来的，顾明宇轻叹一声，说道：“也不知道昨天晚上是哪个酒鬼口口声声说爱我……”
“咱们说话就说话，怎么还用上网络用语了？”
顾明宇：“……你不要跟我装。”
好吧，我承认，在他说到“昨晚”的时候我就已经想起来了。
他整个身子压下来，冰凉的嘴唇擦过我的脸颊，停在耳边，压低的嗓音沙哑的厉害：“白小满，你个小没良心的。”
我还想继续装，他猛然俯下身子，堵住了我剩下的话。
我大脑一片空白，带着刚睡醒的朦胧，接受着他的一切。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我憋气差点缓不过来时，这个吻终于结束了。
可顾明宇依旧没有放开我。
他将头枕在我的脖颈处，我从没听过他的声音如此温柔：“白小满，你这次休想再跑了。”
28
我们的婚礼在秋天举行。
我们互相看着彼此，相视而笑。
在敬酒的时候，我的婆婆，也就是顾明宇的母亲拉着我的手。
“小满，还好我儿子找到你了，这么多年了，我也放心了。”
“还有，上次我去他家，早就看出来了。那段时间辛苦你了。”
我：……
难怪当时他妈妈离开的时候，拉着顾明宇说了半天的话，原来早就发现了我们两个之间的秘密了。
我一直觉得自己算不上一个幸运的人。
后来我才回到，我一直很幸运，很幸运能够遇见我的顾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