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已经晚上十二点了。
“别动。”沈希然在玄关处抱住秦憬淮，因为太着急，连包包都没放下，这会，包包沿着手臂，滑到他的手腕处来回晃动。但是沈希然顾不上管这些细节，她死死的，用尽全力地抱进怀里的男人，用近乎颤抖的声音说，“刚刚是吴门的人给你打的电话对吗？”
秦憬淮没说话，显然是默认了她的问题。
沈希然着急地又问，“他们找你干吗？你什么都不知道，他们要找人也应该找我猜对。而且，你明知道他们来者不善，你为什么没有告诉季队。吴门那些人都是什么事情做不出来，万一……”
秦憬淮转身，拉着她的手，把人带进怀里，一边轻拍他的背脊，一边安慰，“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分寸？要是今天的事情真的在他的预料当中，为什么吴封眠会出现在别墅这边？
沈希然觉得他有事情瞒着他。想问，又怕问出去以后，眼下的平静会被打破。
“对了，你是怎么知道我在帝都酒店的？”秦憬淮拉着她去厨房，倒了一杯水递给他，“喝点水。”
“你不回来也不接电话，我担心你，就查了你的位置。”沈希然接过水杯，拿在手里并没有喝，“我去别墅外打车的时候，看到了吴封眠。”
秦憬淮看着她的眼神多了几分戒备与担心。正准备开口时，沈希然又说，“他假扮成出租车司机，我上了他的车……”
“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秦憬淮拉过沈希然的手，仔细打量，确定她没有受伤之后把人抱进怀里，“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以为这件事情很快就会结束，我以为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我真是大意，我要是早知道吴封眠也在棋局当中……”
“所以你是承认了，今晚的这一切，是你早就算计好的。”沈希然拉开他的手，退后两步，与他面对面站着，“吴封眠告诉我，你之所以不怕生死，也要和我在一起，是因为你也打着其他主意。是吗？”
秦憬淮伸手去拉她，被她躲开。
“怎么，这个问题这么难回答吗？你和我说，当初顾清明是卧底。所以她没办法给我姐姐想要的。可是我姐姐傻，认定了一个人，就不管不顾，拼尽一切也要和这个人在一起。秦憬淮，你说，当时的顾清明也是这么想的吗？”
“在和我姐姐这段感情里，他付出了多少，投入了多少？还是说，他利用了多少？”沈希然说到后面，眼底几乎满是嘲讽。
秦憬淮有那么一瞬间感觉心脏停止了。闷闷的，难受极了。他伸手去摸，却又摸不出到底是哪里不舒服。
“希然，清明不是这种人。他是卧底，但他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他也有感情的。”
“是啊，他确实有感情。所以他是被我姐姐感动的，而不是真的喜欢我姐姐。秦憬淮，这一点你否认吗？”沈希然步步紧逼，“那么你呢，你对我到底是喜欢，还是利用？你分得清吗？”
“我记得，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你就在调查我们家的事情。你也说过，你做这些是为了你的朋友。后来你又承认，那个人就是顾清明。”
“你当初找不到我姐姐的时候，都可以那么伤心，现在，你知道了这么多，你真的会无动于衷？”
“你是军人，就算你退伍了。但是你的骨子里也改变不了那种热血，正义。”
沈希然伸手去摸秦憬淮那张近乎完美的脸，他的脸上难得出现慌乱的表情，可是却不是她期待的场景。她甚至觉得，他是因为心虚，所以才担心，着急的。
“我确实想过其他的，但是你相信我。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要是你不相信，我可以证明给你看。”
秦憬淮说着，就去抓他的手，沈希然摸着他狂跳不止的心脏，嘴角满是苦笑，“这种证明，能证明什么？人只要活着，心脏都是跳动的。”
“我想告诉你，我的心，我的整个人现在都是你的，我想帮警方破案是真，我想帮顾清明完成他的使命是真，我想帮你也是真的。沈希然，你看着我，吴封眠为什么突然出现在别墅，为什么要和你说这些？你有没有想过？他才是在利用你，在挑拨离间，你这么聪明，你怎么能被他给骗了。”
秦憬淮见沈希然无动于衷，说话的速度比刚才快了不少。
“你要是不愿意我这么做，那我以后不这么做就行了。你别生气……”
“够了，秦憬淮。你骗了我这么久，你觉得很好玩吗？我沈希然是一无所有，是贪恋你给的温暖，但是我也知道，施舍的感情不能要。”
沈希然擦了一把眼泪，又说，“今天就这样吧。我很感谢你之前对我的照顾，不过，我们既然道不同，那以后也就没有必要再联系了。”
沈希然绕过秦憬淮，上楼开始收拾东西。
秦憬淮追过来，见到这一幕，一把抓过沈希然的手臂，“你这是干什么？你就因为吴封眠那些话，你就准备和我撇清楚关系了？”
“沈希然，你不是口口声声说你也在乎我吗？这就是你所谓的在乎。原来我在你心里，还不如一个外人。”秦憬淮这会也真的生气了，一脚踢开行李箱，附身吻了过去。
沈希然伸手挣扎，秦憬淮抓着他的手，企图将他困在他身边，可是沈希然反应太过激烈，一不小心，磕破了沈希然的嘴角。
“你没事吧。”秦憬淮拿过纸巾，准备帮她擦血迹。
沈希然躲开，“我累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那你还走吗？”秦憬淮小心翼翼追问。
沈希然看了他一眼，摸摸嘴角的伤，苦笑着反问，“我要是还走呢？你是不是打算把我绑在床上，一辈子留在你身边？”
秦憬淮扶着桌沿的手微微收紧，看着她决绝的表情，好几次欲言又止，明明憋了一肚子的解释，话到嘴边，却只说了一句，“早点休息。”
秦憬淮离开后，沈希然蹲在地上，双手环与膝前，抱紧自己。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凌晨三点，沈希然提着行李箱离开了别墅。
秦憬淮并没有睡，沈希然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他就听到了，一开始，秦憬淮站在房间门口，安静地听着沈希然从他房门前经过。后来，秦憬淮站在窗户前，看着她一点点消失不见。
“你姐姐说你眼里容不了沙子。现在看来，你姐姐只说对了一半。”
沈希然心事重重上了一辆出租车。没想到，又遇上了吴封眠。
沈希然气得推门就要下车，却被吴封眠抢先一步锁在了车里。
“吴封眠，你到底想干嘛？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你为什么还要守在别墅门口。你是在看我笑话吗？那好，你现在已经看到了，你可以放我下去了吗？”
沈希然气得把旁边的抱枕砸过去。吴封眠轻巧躲开。
“你的粉丝知道你性子这么火爆吗？”吴封眠不怒反笑，“我等在这里，确实是想看看你会怎么做。你确实没让我失望。今晚本少爷心情不错，说吧，你想去哪里，我送你过去。”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我的去处？”沈希然抓着门把手，固执地说，“开门。”
“我虽然和秦憬淮这个人接触不是很多，但是他可是当年最优秀的侦察兵，你觉得你那点小把戏能骗她多久。等他回过神，你觉得你还能走得了吗？”
吴封眠提醒她。果然，下一秒，沈希然就坐正身子，平复了心情，“市公安局，”
她就不相信了，吴封眠胆子再大，敢进警察局的大门。
吴封眠闻言，笑了，“自投罗网。你觉得秦憬淮这些心思，季东明会不知道？季东明没有阻止和拒绝，就是默认。一个把你心上人放到危险位置的刑警，有什么可相信的。”
“就算季队有他的目的，也比你这个吴门二公子好。”沈希然回怼，“你到底去不去，你要是再不走，我就喊人了。”
沈希然拍着窗户，作势要大喊大叫。吴封眠见状，赶紧举手投降，“好了好了，我走还不行吗？”
季东明正准备下班，见沈希然这个时候过来，以为出什么事情了。
“这么晚过来，是出什么事情了？”季东明把她带到沙发旁坐下，“喝水吗？”
“不用了。”沈希然把行李箱拉到身边，“我能去你家借住几天吗？”
季东明正准备放茶杯，听到这话，吓得茶杯直接跌落在桌子上。季东明反应过来，赶紧轻咳一声，把茶杯扶正，“你这是和秦憬淮吵架了？”
“没有。”
季东明刚松一口气，沈希然紧接着说，“分手了。”
“等于喜爱，你们才好多久。”秦憬淮谨慎言辞，“你才醒过来多久。这么快就甩了人家，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季队想知道为什么，不如亲自给他打个电话。”沈希然拿着行李箱往外走，走了几步，见季东明没跟上，回头喊人，“不是要回家？走啊。”
季东明以前怎么没发现沈希然这么难缠。
季东明故意慢走几步，悄悄给秦憬淮发消息。
【怎么回事，你女人来我局里了。还说要去我家小住几天。你在哪里，赶紧过来把她接走。】
很快，对方来了短信。
【这几天就麻烦你了。】
季东明反复看了好几遍短信，要不是备注没错，他真以为是看错短信了。
之前秦憬淮多宝贝沈希然，那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现在呢，瞧这冷淡的态度，怪不得沈希然会生气，换做是他，他也生气。
“季队，快点。”
沈希然已经把行李放到后备箱了。
季东明过来打开车门，沈希然上了车。
回到家，已经早上五点了。季东明已经习惯了黑白颠倒，简单洗漱之后，就回屋睡觉去了。
沈希然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十一点左右，干脆起来做午饭。
季东明平时都不怎么在家，家里别说菜了，连面包都看不到一片。倒是被沈希然找出了不少发霉的大米，白面。
“这些东西你都是从哪里找出来的？”中午，季东明出来倒水，看到玄关处放着不少垃圾，还专门过去看了一眼，“这该不会是你从我家里找出来的吧。”
“不然呢，我没事干去翻垃圾桶，然后把垃圾带回来让你瞧？”沈希然关了火，把最后一个菜盛出来，叫季东明过来吃饭。
“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将就着吃一点吧。”沈希然蒸的米饭，抄了两个青菜。
季东明虽然不喜欢吃青菜，可是难得有人给做饭，他也就不挑了。
“你这手艺和秦老师比，还是差太多了。”季东明一边吃，一边评价。句句都不中听。
一顿饭下来，沈希然可以肯定，他这个大队长肯定是靠本事升上去的。
季东明听到这个评价，黑了脸，“你的意思是，你之前觉得，我这个大队长的位置是通过关系换来的？”
“恩。”沈希然实话实说，“这也不是我一个人说的，你们局里很多人都是这么以为的。毕竟，像你这么年轻就能当上大队长的，确实很少。”
“你这话，我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季东明洗好碗，做到沙发上看电视，“你们两个人之前好的跟连体婴儿一样，这次是怎么了？你离家出走，他不但不拦着，还顺着你。说，你是不是在家里作了？”
沈希然扭头看了他一眼。
“你这是干嘛？我说错什么了？”
“季队，我听说，你相亲又失败了。如果按照你现在的情商走下去，你这辈子估计娶妻无望了。”
“胡说什么。我可是好心关系你们。”季东明拿了抱枕扔过去。
沈希然躲开后，看向电视机。“有些事情，你不知道也挺好的。你不觉得，街头的傻子，也挺幸福的吗？最起码他一辈子都不会有我们这样的烦恼。”
“打住，咱们可不是一种人。”季东明一脸嫌弃，“我的烦恼都是工作，我可不像你们，整天闲的没事干，儿女情长的耽误事情。对了，最近吴门的人有找过你吗？”
季东明本来就是随口一问，毕竟，沈希然口才了得，要是一直这么问下去，他可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谁知道，沈希然就点了头。
“有啊。昨天晚上就是吴封眠送我去警察局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