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苏子玉陪同母亲和柳南衣一同用过晚膳。亲自送柳南衣回歇息的客房。
一路上两人并排走着，默默无言。行至房前回廊处，柳南衣颔首：“你快去吧。”
苏子玉也朝她点点头，神色似有几分凝重。
石榴和盛开跟在后头，见二人之间似乎有着某种默契。好像在说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
盛开摸着下巴，他们之间有什么事？这可不是什么好迹象。
还有那苏家老夫人的病，时好时坏，虽叫柳小姐看过，但也没开什么方子。他们在此地久留实在没什么意思。倒是眼见那小白脸和柳小姐一日日熟稔起来。
石榴跟随柳南衣进了屋，关上门。她像往常那样伺候柳南衣梳洗，柳南衣却轻轻按住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出声。
石榴瞪起大眼睛，只见柳南衣掀开锦被，从下面摸出一套全黑的夜行衣来。
“小姐，你！？”石榴忍不住惊呼出声，“你这是要去哪里？”
“嘘。”柳南衣微嗔她一眼，“我今夜有事要去办。就在苏府内。”
“那可不成。”石榴急道，压低声音，“有什么事让门外那个去办不成吗？王爷派他守在小姐身边，不就是凭您差遣，护您周全的。”
“他不待见苏公子，我也不想事事都让他知道。再说，还有清酒陪着我。”柳南衣边说，已拿了夜行衣走至苏绣的屏风后面开始更衣。
难怪今夜不见清酒，她还道清酒替小姐跑腿去了呢。想到此，石榴嘟起小嘴，都怪自己不会武艺，关键时刻都不能陪在小姐左右。
“小姐，你可千万小心些。”石榴绕到屏风后面伺候柳南衣更衣。面上却有些失落。
柳南衣看出她的小心思，抿嘴道：“待会儿我还需要你替我办件事。”
朦胧的烛光透过窗纱，影影绰绰。盛开挺直脊背，站立在柳南衣院中。
木门吱呀一声打开，盛开转头看去，见石榴那小丫头亦步亦趋的朝他走来。
自上回在巷子里对她袒露心声，已经过去许久。
可那小丫头每次见了他，都像见着豺狼虎豹似的。也不似从前那般有好东西都紧着他吃了。
盛开是有些郁闷的，想自己堂堂一个带刀侍卫。说起来也是武官中的四品。京里也有许多大户人家愿意同他结亲的。说到底他是靖王身边的亲卫，日后前途不可限量。
按说配石榴，他的身份也够了，他又那般有诚意，为什么小丫头反倒避开他去？
是她真的对自己无心，还是……盛开想到一种可能。莫非她想做柳小姐的陪嫁丫鬟！日后伺候王爷？！
“盛开！”石榴像往常那样唤了他一声。
“嗯？”盛开刚想到这一层，心中正有些气闷。冷不防石榴已走到他近前。
“小姐想吃扬州街上的皂儿糕，你去买些来吧。”
若是平时，石榴这样说，盛开也不以为忤，早就颠颠儿的去了。今日见她这般使唤自己的模样，又想到她若存了日后伺候秦长淮的心思，定然是把他当侍卫使唤。
不由得心中恼火，“这种小事，叫府上的小厮去就是了。你盛大爷不伺候。”
石榴不由瞪大了眼睛，他今日这是吃了炝药吗？
平日遇他这样，石榴肯定扭头就走，府上多的是跑腿小厮，可今天她有任务在身。
石榴吸口气，软下声调来：“小姐晚饭没用多少，这会儿子有些饿了，你就辛苦些跑一趟？”
她这样细声软语的恳求，倒叫盛开有几分受用。他刚想答应，心里又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清酒也不知去了哪里，不是我不去，是这苏府实在不太平。你到外院着人去买吧。”
石榴微不可见的皱了下眉，这可怎么办？盛开不肯去。若她此刻执意要他去，定会让他看出什么来。
盛开日常也挺关注石榴，这会儿见她为难模样，心中不免起疑，她这是想支开自己？
这样一想，不由得心中警铃大作。刚才看那小白脸和柳小姐默契模样，分明是约定好了什么事。
难道……王爷，你不会还未成亲，又被戴了一次绿帽子吧？！
不过转瞬，盛开又想到柳南衣几次为了秦长淮所受的苦楚，也已早早和王爷成了事。断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是自己不着调的胡思乱想。
这样想着，盛开带着狐疑的表情，朝窗棂望去。见柳南衣的倩影依旧映在窗边，心生一计。对石榴的小心思只作不知。
石榴看见盛开的眼神，心下着急，上前拉住他的衣袖，“你随我来，我有话要问你。”
盛开垂眸，见那细细小小的纤手只扯了一点点布料，偏那一点点牵引，扯动他的心。脚步不由自主的随她朝院子一角走去。
到了暗处，石榴停住脚步。她其实根本没什么话问他，只是想把他从那处引开。
“说吧，有什么要问的。”盛开从一旁的竹子上扯了段竹叶杆子，叼在嘴里。
这动作一般人做起来有些流里流气。但他生得明朗，加上一口白牙，只显得表情有些戏谑。
还有几分……俊朗。石榴抬头望着比自己高一个头的高大男子，心跳忽然有些快。
“我，我想问问……”
“嗯？”盛开低头凑近她，男子的体温很高，带着一股热气扑面而来。
石榴后退一步，鬼使神差般问道：“你上次说的话是真的吗？”
“上次，哪次？”盛开明知故问，又朝她走进一步。
石榴抬手推住他，眼神飘忽，朝那屋内看了一眼，见烛火已经熄灭。脸上神情顿时一松。
盛开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只不点破。
“没哪次，你不记得就算了。”石榴说着要往回走。
哼，小丫头片子，撩拨了你盛哥哥就想跑？
盛开一把拉住她的手臂，“不把话说明白就想走？”
石榴急了，伸手去掰他铁钳般的手指。那猫挠似的力道，让盛开更觉心痒。
他拉了她一把，小丫头一个踉跄跌进他怀里。
“你做……”
不待她说完，盛开已不由分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脑海中忽然闪过那日在密道中吻野猪额头的画面，心想，柳小姐应该没把这茬告诉石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