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长淮不冷不热的朝她微微颔首,倒是柳南衣端庄得体的回应,颇有王妃的威仪。
白澜装模作样客套几句之后,目光直接看向秦长淮,“王爷,有些话……”
她含笑看了柳南衣一眼,“不知当讲不当讲?”
秦长淮冷淡笑了声,示意柳南衣先回避。
柳南衣并没有吃醋着恼,白澜穿着官服,定然是为公事而来。
她温和的笑笑:“白侯爷远道而来,我去吩咐膳房做些苏城当地的特色菜给您接风。”说罢款款退了出去。
屋内静默一刻,只见白澜从一旁桌上拿起一副卷轴。刚才秦长淮就注意到那卷轴,只是柳南衣在,他没提起。
白澜将那卷轴放在圆桌上轻轻一推,一副舆图缓缓展开。
这副舆图包含的土地范围很广。正中是大靖,大靖东南西北几个边境国度都在上面。
白澜看看舆图,又看向秦长淮:“王爷,大半年过去了,不知道当初的问题您想好没有?”
她目光灼灼,带着一丝锐利逼视秦长淮。
秦长淮并不在意她眼中的锋芒,脸上带着从容和沉稳:“现在的大靖,很太平。”
“哈哈哈。”白澜似乎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放肆大笑起来。“再过个把月可就不一定了。”
“呵,是么?”秦长淮眸光中淬了冷意,“至少大靖的南边会很太平。”
白澜敛起笑容,变了神色。“看来王爷已经有答案了?”
秦长淮薄唇紧紧抿起,没有说话。
“其实王爷这又是何必呢?我们南越很看好战神的实力,您在南边短短一年建立的势力和壁垒足以证明你的能力。现在……”
“秦绍元许给你们什么好处?”秦长淮冷冷打断白澜的话。
白澜愣了一瞬,没想到秦长淮竟已知道幕后的主使是谁。
这事太大了,当初她就劝告过南越皇帝白博翰,不要将此事泄露给秦长淮。
但白博翰说:“他若是不松口,我们就没必要掺和到此事中去。”
“他许了你什么好处,我也同样可以为你们争取。”秦长淮补上一句,“南面有我在,你们捞不到什么好处,还坏了同大靖多年的邦交,得不偿失。”
白澜心中暗道:如果这江山易主,那之前多年的邦交也需要推翻重建。
但此事事关重大,白澜也很慎重。
她走到舆图前,伸出手指在上面划了一道。
两人像打哑谜似的,来来回回在舆图上交锋几个来回。
秦长淮眯起眼,“可以。”
最后白澜似乎心有不甘,但又不得不应下来。
因为她来时白博翰就交待过,无论秦长淮给出什么样的条件,最后都让她接受。反正是白得的好处。
南越并不想真的和大靖起战事。
白澜和秦长淮谈完,匆匆离去,连午膳也没留下来用。
白澜心中自是希望秦长淮加入此次计划,可惜秦长淮拒绝了。
待柳南衣回到前厅,白澜和她的人已经离去。
“怎地白侯爷这么快就走了?”柳南衣走近秦长淮,他正在低头研究桌上那份舆图。
“嗯。”秦长淮应了声,“我明日要出发,去虞山那一带看看,大约要离开三五日。”
秦长淮揽过柳南衣的肩,并不想让她太担心。
柳南衣也不傻,南越的侯爷不会平白到靖王府来。来去匆匆,说的话越少,事情就越大。
他不说,她就跟着他。
所以柳南衣拉住秦长淮的手撒娇道:“离开这么久,南儿会想你的。我也想一同跟去。”
秦长淮的凤眸微眯,她的心思如何猜不出来。犹豫一瞬,到底还是答应了。
*
白水镇。
一身布衣的男子将镖车上的绳索捆紧,和身旁的男子对了个眼神。
那青衣男子点点头,带着几位镖师,从巷子口离去。
近来萧家镖局的生意似乎异常的好,几乎隔日就有东西从那巷子口运出去。但又没见过找他们送镖的人。
白水镇其他几家镖局的人,都偷偷观望着萧家镖局。总以为他们家憋着什么大事呢。
说不定又押了趟惊天动地的镖。
秦绍元转身回到屋里,萧姝看向他,脸上带着不舍和忧虑,但又有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明日我就要走了。”秦绍元上前握住她的手,“我会在这里留两个人保护你。”
萧姝摇摇头,“绍元哥哥,你需要人手,把他们都带上。”她也想跟他一起的,但这事她不能跟去。秦绍元也不允许。
“听话。”秦绍元摸摸她的乌发,把唇印在她额头上。
萧姝红了眼,她很怕,怕这一去就是生离死别。
她紧紧环住秦绍元的腰,把头埋进他怀里:“绍元哥哥……”
萧姝很想问:“你能否不争这天下,平平淡淡陪我在这里生活?”
但她知道秦绍元做不到,他曾是太子。怎会甘心过庶民的生活。
既然爱他,既然他做不到,那么只有自己去适应他的野心,他的步伐。
“再去给我做碗杂酱面。”秦绍元对她说,“以后你进了宫,可就吃不到你亲手做面了。”
萧姝笑了,虽然现在她已对太子妃、后宫之位不那么看重,但秦绍元似乎从未放弃过。也常向她承诺,日后他若登基,皇后之位必然是萧姝的。
“绍元哥哥想吃,姝儿随时都可以给你做。”萧姝转身去了厨房,熟练的在灶台间擀面,切料。
五花肉被切成细细的肉沫,葱、姜、蒜、香菇等配料一堆堆放在案板旁。
随着油锅里的“嗤嚓”声,小院里开始弥漫熟悉的肉香。
看着那窈窕的身影在灶间忙碌,秦绍元眼前变得有些模糊。
这一年多他的生活可以说是天翻地覆。虽然当初决定起事,他就想过会有失败的可能。
但承受失败所带来的代价和痛楚,却比他想的难得多。如果没有萧姝,没有之前跟着他的那帮谋士。
秦绍元不确定自己是否还能撑下去。
其实初到宁古塔时,柴庆他们还未找来。那恶劣的环境已经让他撑不下去了。
但那时候萧姝总是哭哭啼啼的缠着他,她那样用力的生活,看向他的眼里总带着希望和期待。
好像只要有他在,生活在哪里都可以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