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开被柳南衣一推，骑马一溜烟跑得飞快。
但等他拐了几个弯见没人追上来，越想越觉得不对。
柳小姐现在可是上过王爷的人啊！
虽然她是回自己府上，但弓箭无眼，万一有人伤了她怎么办？
自己好不容易得了这个近身伺候的机会，怎么也不能把事情办砸了。
于是盛开一勒马缰绳，又折了回去……
“然后柳大人狠狠一掌拍在桌子上，说！那男人是谁！”
盛开绘声绘色，在秦长淮面前描述他潜入定北侯府看到的情景。
“柳小姐跪在地上，就是不开口。”
盛开已说了好久，一直吊着听者的胃口，没说到正题上。
秦长淮给他一个眼刀。
“是是是，说重点。重点就是柳小姐不管侯爷怎么责罚她，都没把给王爷解毒的事说出来，后来她就去跪祠堂了。”
“你折回去，柳家的人没发现？”秦长淮问。
“我轻功好啊！”盛开又抖起来，“我轻功比我哥好。”
“行了，下去吧。叫那边的人继续盯着。”
“是。”盛开看着王爷，秦长淮再没什么表示。他只得转身离去。
盛开觉得王爷这样不行。
快一个月了，人家姑娘为了给你解毒，披星戴月的奔波。把身子都给了你！自己名誉受损，也没把事情说出来。
她受罚了，你就没点表示？
哦，也不是没表示。说让他去买一块山地。这就是靖王府的手笔？
有谁送姑娘送一块山地啊，难道用来种庄稼？盛开决定不想这么多，先去把地买下来再说。
盛开匆匆往府外走去，迎面碰到一个人，似有几分面熟。
待他与那人擦身而过，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药味，立即想起这位不是宫里的张御医吗？
这老匹夫，上次给王爷开了几贴药，害的王爷旧疾复发。
这次突然又来！
怎么办？王爷现在身体已大好，但宫里那位还不知道，怕是又派那老匹夫来看看王爷死没死吧！
现在王爷再装病，肯定来不及。盛开握了握悬在腰间的长刀，转身往回走。
待他走到院中时，张御医已进了秦长淮书房。
秦长淮依旧一脸平淡，甚至脸上带着温润如玉的笑。
张迁进门时一望他的脸色，心中就咯噔一声。此刻把手搭在秦长淮脉门，面上是不敢相信的惊惧之色。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
秦长淮中了断经散的毒，多年来一直用内力强行压制。
一个月前自己给他开了几幅活血化瘀的药，这药普通人吃了没事，他吃了，那毒必定会快速扩散到五脏六腑。
他这个时候明明应该……已经死了。
但靖王府一直没有传出秦长淮的死讯。皇上这才又派他来查探。
可是此刻秦长淮不仅脉搏有力，而且体内的毒也消失不见了。
短短一个月，就解了经年的毒，这不可能！
张迁面色苍白，豆大的汗珠顺着他的脸颊滑下来。
秦长淮淡定看着他，“张御医要诊另外一只手吗？”
张迁的声音控制不住的颤抖，“好……好。”
秦长淮把另一只手搁在桌案上，张迁颤颤巍巍的把自己的手搭上去。
此刻他心里怕极了。他搭上去的哪里是手，分明是他的命啊！
以前秦长淮就像一头沉睡的猛兽，张迁知道他没什么可怕，甚至还捏着猛兽的鼻子给他灌药。
可现在，雄狮醒了，他掀起眼皮漠然看向自己问道：“如何？”
张迁觉得只要说错一个字，下一刻秦长淮就会伸出利爪划开自己的喉咙。
“王，王爷……王爷……”
噗通一声，张迁跪了下来，带着哭腔喊道：“王爷饶命啊！”
“张御医这是做什么，我问我的身子如何？”秦长淮看着张迁的表情，像在看一个死人。
“王爷，王爷的身子好……好……好了许多。”张迁瑟瑟发抖。
“不对。”秦长淮摇摇头。
“王爷，王王，王……”张迁脸色如白蜡一般，结巴着再说不出半句话。
秦长淮躬身凑近张迁，冰冷的目光让人遍体生寒：“回去告诉那个人，本王还是老样子，好不了也死不了。”
“是……是。”张迁连滚带爬，几乎是爬着出了秦长淮的书房。
盛开站在门口，疑惑的看向秦长淮，“王爷，真要放他走？”
“不过是条狗罢了。”秦长淮似乎心情不错。
“那老匹夫不可信，宫里那位会不会提前动手？”
盛开知道秦长淮的毒还未完全清除，宫中万一有什么变动，主子身子应付的来吗？
“他不敢！”秦长淮朗声说。
很久没人用张御医那种惧怕的目光看他了，秦长淮似乎找回了某种东西。
他看着院中的开的正盛的石榴花，大声笑了起来。
盛开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靖王。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阳光透过满树石榴花，在地上投下斑驳的树影。
这花让秦长淮想起柳南衣，是她治好了自己！那个烈烈如火的女子，第一次见他时，她穿着红色的嫁衣。
石榴寓意多子多福，他曾很喜欢。但后来多子对他来说成了一种讽刺。
可遇到她之后，多子多福……可能吗？
突然很想见她，等不到两天后。
…………
这日柳琮下朝回来，脸色不大好。
他明日就要启程，去勘测大靖北边的地形，那块地与北狄接壤。来回少不得一个月时间。
柳承悦也听说此事，以为柳琮是因为匆忙启程而心烦。
“父亲不必烦心，路上要用的东西我已让下人去准备。”
柳琮叹了口气，“我今日下朝后遇到太子太傅，雷兴言私下朝我道喜。”
柳承悦疑惑：“喜从何来？”
“那日宫宴，太子和南儿从花园一起回来……”
柳琮话还未说完，柳承悦脸色已很难看，“太子看上南儿了？”
柳琮：“倒未必完全是为了南儿。？秦绍元一直在暗中拉拢各路朝臣。雷兴言是太子太傅，他是帮秦绍元来打探我口风的。”
“那您怎么说的？”柳承悦衣袖中的拳头紧握。
“我装糊涂，稀里糊涂糊弄了过去。但是雷兴言说，年底太子怕是要选妃。”
“他若娶了南儿，就和定北侯府绑在一起了。那京城十万禁军……”
柳琮摆摆手，“你先别急，我们不蹚这浑水。他想娶南儿，皇上未必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