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芷兰觉得肠胃不适只是小问题,不想麻烦请大夫。
但秦长淮坐在桌边,看看何宽,面上神情有几分复杂,对一旁的小厮说:“去请个大夫来。”
柳南衣看秦长淮的表情有几分古怪,似乎也想到什么,只是这种事不好乱猜,等大夫来了自然就知道了。
只有直男何宽,未有什么察觉,只问薄芷兰要不要喝些羹汤,倒还算体贴。
满头银发的老大夫很快被请来,气还未喘定。就被小厮拉进前厅。
饭食已撤走,薄芷兰见柳南衣脸上带了几分期待的神色,还有几分小促狭。不由得脸微微发烫,忙说些无关紧要的事转移话题。
老大夫看看薄芷兰的脸色、舌苔,又询问她刚才吃了些什么。拿出脉枕开始替她诊脉。
左手诊完诊右手,神情凝重。半晌之后,老大夫拈着胡须说:“恭喜夫人,您这是滑脉。”
“真的!?”柳南衣脸上显出兴奋之色。
倒是怀孕的那位呆呆坐在位置上,又问了一遍:“您说什么?”
“老夫说,夫人这是喜脉,您有喜了!”老大夫乐呵呵的说,“孕初期不宜太过劳累。也不宜吃生冷的蟹类。”
老大夫交代着,何宽走到薄芷兰身边,紧紧捏住她另一只手,面色冷静。但手心的微汗透露了他的紧张。
老大夫说给薄芷兰开张调理的方子,一边抬眼看何宽。写方子时看一次,递方子时又看一次。
何宽审案最善观察人的表情,见老大夫欲言又止的样子,担心是不是薄芷兰怀孕的事还有异。
毕竟现在他还和做梦一般,他要当爹了?
“老先生,您有什么话就直说。”何宽肃着脸,看向老大夫。
老大夫笑着摇摇头,“没什么。”
何宽不依不饶拦住他:“您是大夫,对患者的情况应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老大夫有些无奈:“那我们去门口说。”
薄芷兰和柳南衣闻言,面上都现出紧张的神色来,难道她胎像不稳?
可大夫刚才也没说呀,还是何宽逼问他才开口的。
“他们都是在下的朋友,有什么事您就在此处说吧。”何宽道。
“哦……”老大夫拖了长音。朝何宽青色的眼底有看了看,“你们成亲没多久吧?年轻人火气旺……不过现在你夫人怀孕了,有些事还是要节制。头三个月……”
“在下知道了!”何宽急急打断老大夫的话。
一时间屋内陷入了可怕的安静……
柳南衣低头。
秦长淮沉默。
薄芷兰面红耳赤。
何宽: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去门外说不好吗?
秦长淮上前拍拍何宽的肩膀,送老大夫出去了。
柳南衣忍着笑:“我着人去抓调理的药。”也出去了。
薄芷兰狠狠捶在何宽结实的手臂上:“说说说,说什么呀!羞死人了。”
她含羞带笑的模样让何宽心头一暖,他孤身一人在这世间漂泊多年,如今终于有了家的感觉。
眼前的这个女子腹中现在孕育了自己的孩子。
何宽走上前去,把他温暖宽厚的手掌贴在薄芷兰腹部,似乎在感受孩子的动静。
薄芷兰失笑:“才两个月,还感觉不到呢。”
“那要多久才会动?”何宽此刻像个无知少年。
“我听府里嬷嬷说起,大概要四五个月孩子才会踢人。”
何宽半蹲下来,靠着薄芷兰,在她肚子上摸了又摸,似乎在确认这一切是不是真的。
“刚才大夫真说你是喜脉?”何宽再次问道。
薄芷兰斜他一眼:“要不你去把那大夫追回来再诊一次?”
何宽按捺不住嘴角的笑意,上前把薄芷兰抱在怀里:“谢谢你。”
薄芷兰觉得眼前的男人好傻,“谢我做什么?”
何宽只是紧紧把她抱在怀里,谢谢你给了我一个家。
家中事事有人照料,衣食住行安排的井井有条。晚上温香软玉在怀,最重要的是,现在她又给了他一个孩子。
何府,从此以后是真正的何府了。
怀孕的女子是天,接下来的每分每秒,何宽恨不得把薄芷兰供起来。
她走路,他时刻在旁搀扶。
刚用完晚膳,在花园中散个步,何宽已问了不下三遍:你饿不饿?渴不渴?困不困?
秦长淮看的气闷,讽刺道:“她又不是纸做的。”
何宽横眉冷对:“你懂什么,大夫说了头三个月……”要小心。
“不能行房。”秦长淮面不改色的抢白。
何宽的脸皮到底没秦长淮那么厚,搂过薄芷兰:“我们去那边走走。”
“嘚瑟什么。”秦长淮看着狼狈离去的何宽,低声嘀咕。
柳南人忍着笑看向秦长淮,却分明从这个向来高冷的男人脸上看到了一丝……羡慕?
柳南衣低头,心里略带些不安,秦长淮很喜欢孩子。这是她早就知道的。
她可秦长淮也在一起好几次了。为什么她的肚子却没动静?
她一个未成婚的女子,若是肚子真大起来,那真是要被人戳断脊梁骨的。
但若是她真怀孕了,早些和秦长淮成婚就是。
现在她倒不担心意外怀孕,而是担心自己不孕。
柳南衣突然好生羡慕薄芷兰,顺顺利利的成亲,又顺理成章的怀孕。一切都水到渠成。
柳南衣轻叹一声,前世自己嫁给陆归舟一年多,都没什么起色。今生嫁给秦长淮若不能为他添个一男半女的,该多么可惜。
他是个王爷,又怎能没有子嗣?
秦长淮看向身旁轻叹的柳南衣,“唉。”他也不轻不重的叹了口气。
“你叹气做什么?”柳南衣看他。
“比我小的都当爹了,我连娘子都没娶进门。”秦长淮斜着眼看她时,眼尾微微上挑,带着几分调侃。
往常柳南衣知他在逗趣,总会回敬他几句。
今日却垮下脸来,闷闷问道:“若是成亲以后我一直不能有孕怎么办?”
这不是柳南衣第一次担心这个问题了。
秦长淮的丹凤眼微微眯起:“你……是不是有什么隐疾?”
柳南衣低头,“是吧。我的体质应当不易受孕。”
秦长淮微微皱眉,“这有何难,断经散你都能治好,找几个有名的大夫来替你诊诊,调理下身子。”
仿佛一道明亮的阳光刺破阴霾,照进柳南衣心中,对呀,前世虽没有怀孕,可没有找大夫诊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