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远!你回来了。”国公夫人见宁远下车,欢喜的迎上门来。
国公夫人在门口亲迎,对宁远来说不算什么,但对小楠来说可是受宠若惊。
原来那守门的小厮远远见华丽的马车朝这边来,就匆匆跑去禀告夫人。
所以待马车到门口时,国公夫人已经站在门口了。
“母亲,您怎么站在外面。儿子到了自会去向您请安。”宁远抱着孩子,缓缓朝门口走去。
小楠犹豫的跟在后面,宁远回头看她一眼,“小楠还不快来见过母亲。”
宁远用的是“母亲”这个词,而不是夫人。
但小楠毕竟是奴婢出身,也不敢胡乱称呼,上前就要给国公夫人下跪,哽咽道:“奴婢见过夫人……”
国公夫人忙扶住了她,公国夫人自然看的出宁远的维护。“你这孩子,行这般大礼做什么,这一路受苦了。”
“小楠不觉得苦,小楠感谢夫人的大恩大德。”
国公夫人点点头,对这个丫头挺满意。没有得意忘形,也知道好歹、懂得感恩。
小楠生的是个儿子,白白胖胖足有八斤。
宁远一直紧紧抱着男孩,“我们进去说话。”
国公夫人亲热的走到宁远身边,伸出手:“来,给娘抱抱。哎呦我的小乖乖,瞧这模样,跟你爹小时候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
见国公夫人喜欢得跟什么似的,下人们也偷笑着放松了不少,还有几个年纪大的嬷嬷凑到夫人身边张望。
“可不是,我看这眉眼都像少爷。”
宁远见母亲这样喜欢孩子,安心不少。勾起一抹笑,转身牵住小楠的手。
小楠似触电般惊了一下,少爷从来没有主动碰过她,更别提牵手。
他这是……这也是演戏吗?
无论是真是假,小楠都高兴的双眼微红。若他是真想牵她的手,她自然喜不自胜。若他是为了在众人面前帮她抬身份,她也打从心底里感激。
少爷确实是个有担当的好男人,不枉自己跋山涉水跑到北面把孩子生下来。
国公夫人领着他们朝宁远从前住的东苑去,宁远自然熟悉府上的路。走到一半他就停了下来。
“父亲在哪里?孩儿先带小楠去拜见他。”
国公夫人的脸顿时垮下来,“别提那头犟牛。你们先安顿下来再去不迟。”
宁远没有再往前走,看向一旁的婆子,问道:“老爷在书房么?”
他的态度并不严厉,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一时间下人们自然而然的回话:“老爷自从早上发了一通火,就在书房没出来过。”
此话一出大家都沉默了。
但宁远似乎早就料到会是如此,他对下人们道:“你们先带小楠和孩子去休息。”
说罢转身往宁国公书房的方向走去。
“少爷等等。”小楠抱着孩子几步跟上,“奴婢同您一起去。”
宁远看她一眼,又看看她怀里“咿呀”作声的小孩子。孩子已有三四个月大,虎头虎脑正是最可爱的时候。
“嗯。”宁远点点头,没有拒绝。
小楠眼中闪过一道欣喜的光,快步跟上宁远。
国公夫人想劝几句,但见儿子那坚定的模样,到底没说什么。
阿远已经长大了,不再是当年那个喜欢什么人还要藏着掖着的少年。
做母亲的如何不知孩子的心思,他十五六岁时,宁蓉帮他约了定北侯的女儿到家里来。
随后阿远就落水了,醒来后守口如瓶,只说自己不小心失足落水。但儿子看向柳南衣那炽热又带着掩饰的眼神,哪里逃得过国公夫人的眼神。
唉,定北侯府也是极好的一门亲事,可惜远儿那时年纪小了些,也是两人缘分不够。
后来阿远对旁的女子几乎都没正眼看过,眼看年纪越来越大,难道他就要这样一辈子?
加上宁国公多次催他回京成婚,宁远都不为所动,国公夫人更是心急如焚。
哪知那次宁远回来,居然就碰了她给安排的通房。国公夫人心头一喜。
倒真不是如何看重一个通房,而是她儿子能接受一个女人,日后自然也就能接受别的女人。
有了一个通房,日后就会有妻、有妾。
子孙满堂,含饴弄孙的日子仿佛在向国公夫人招手,所以她如何舍得把怀有身孕的小楠送走。
有孩子更好!阿远成日在北面,这国公府冷清的很。有孩子才有活气。庶出怎么了,庶出也是宁远的孩子。
说不定阿远看着孩子喜欢,就动了娶妻的念头。阿远现在可是颇得皇上器重的威远将军呢,什么样的闺秀找不到。
*
“滚出去!”哐当一个铜制的镇纸砸过来,砸在墙边青花瓷花瓶上,生生把花瓶砸出一个大窟窿。
小楠怀里的孩子“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宁远把她们母子护在身后,小楠原本抱着孩子跪在地上,被宁远拉起来。
“父亲,小楠怀的是我的孩子,是孩儿要她把孩子生下来的。”
“你还年轻,你懂那些后宅的弯弯绕绕吗?你这样以后如何娶妻生子,啊?京城里哪个正经人家正妻没过门,会让一个通房生下孩子的?”
宁国公气得面色涨红,呼哧呼哧的喘着气。
“父亲息怒。”宁远好脾气的劝解着,但脸上却没有丝毫悔过的意思,丝毫只是单纯的想劝他父亲别动怒,而并不是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孩儿一直谨遵父亲的教诲,还记得少时您曾经教导我,男子汉大丈夫要顶天立地,一人做事一人当。”
宁远站在小楠身前,仿佛一堵结实可靠的墙,给他们母子无限的安全感。
“这事是我酒后犯的糊涂,但既然她已有了我的孩子。孩儿觉得这也是天意。再说我此生也无意娶妻……”
“你说什么?!你个逆子,你再说一遍!”宁国公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猛兽,忽地跳起来,四处寻找着趁手的武器。
最终他从半人高的花瓶中抽了一卷画,那画轴是木质的,看起来很结实。
他举起卷轴冲过来就要打宁远。
宁远不避不让,连眼都也没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