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长淮想起柳承悦拥着柳南衣的身影，沉默不语。
柳承悦又道：“这事现在就摆在我眼前。明知不可为，却宁愿粉身碎骨，受千夫所指也要去做。”
这样的事，同是男儿，秦长淮也遇到过。
当年他明知酒中有毒，还是接过萧娴递来的夜光杯一饮而尽。
明知是错，也要去做。
秦长淮淡然一笑，并没有怨恨责怪柳承悦的意思。笑容中甚至还带了一份同情和了然。
“我遇到过。”秦长淮表情认真。“也未曾后悔。”
接着他话锋一转。
“不过你我的情形却有些不同。本王的母妃常教导我，男儿有所为，有所不为。一个男人如果享受了家族的荣誉，就有义务去维护它的荣耀。一个人如果连自己的欲-望都没有办法控制，那他和牲畜又有什么区别？”
盛开闻言在一旁默默腹诽，王爷在控制欲-望这一块好像也做得不怎么样。
秦长淮的话说得还算客气，但也算变相在骂柳承悦是畜生了。
虽然早有准备，柳承悦还是因着秦长淮的话心头微黯。
他颇有些无奈的道：“王爷，你我立场不同。我觉得既然大家都是行伍出身，就不来那些虚的了。不如比试一番手下见真章。”
“若是你赢了，是我柳承悦学艺不精，无力保护她，我无话可说。若是你输了……王爷就不要踏进柳府的门槛了。”
柳承悦说完后退一步，亮出一个请战的姿势。
秦长淮冷笑一声，今日他来，柳承悦可以与他打一架，若是太子来呢？皇上下道赐婚的圣旨呢？
他能拦得住？
“废话少说。来吧。不过我还有一句，不管谁赢她心向着谁，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秦长淮对自己的武艺有信心。
但今日就算输了，他也不会放弃。以为他是京城里那些沽名钓誉的世家子弟，看重名声？
笑话！柳承悦你就等着后悔吧。
秦长淮眼角微挑，脱下外面的红衣反手丢给盛开，露出里面一身白色的绸衫。
绸衫贴在他身上，显露出匀称的肌肉线条来。宽阔的肩膀，劲瘦的腰身。增一分则肥，减一分则瘦。
“哎呀，真要打起来。”
“娶定北侯的女儿真不容易，柳参领骑射都十分出众，当初到南疆参战的时候，据说一箭对穿两个人。”
“靖王也不是吃素的。大靖战神难道是浪得虚名？”
“可靖王毕竟病了这么些年，不知道恢复了几成。”
人群议论纷纷的档口，秦长淮已经和柳承悦一拳一脚的打了起来。
众人在柳府门口散开，围成一个极大的圈子，今日柳家定亲，这热闹真没白看，太有看头了。
一黑一白两个身影缠斗在一起，两人都没有使兵器，看这架势目前还是点到为止。
柳家的仆人们看到此番情况倒是吓了一跳，这可怎么办？好好的大公子怎么和未来姑爷打起来了。
老爷和小姐还在里面等着呢。
柳承悦招招凌厉，虽然是比试，每一拳都带着呼啸，虎虎生风。
秦长淮面色如常，见招拆招，比起柳承悦的凝重，他显得自如许多。
柳琮坐在前厅，决定今天多少还得回些礼，不能让秦狗看低了他。
其实东西他早已吩咐下人备好了，就是秦长淮在殿前参了他一本，心里多少有些膈应。
“老爷老爷，不好了。”柳管家气喘吁吁的跑进来，“大公子和靖王爷在门前打起来了。”
“你说什么？”柳琮立即站起身来。
柳管家把秦长淮在门前发红包，又被柳承悦拦住比试的事说了一遍。
柳琮脸色放松了些，“原来是比试。承悦这孩子……”
柳承悦宠妹，在京城是出了名的。
毕竟哪个男子有这样娇花般的妹妹，都会忍不住护着。舍不得让外人娶走。
柳琮说着抬脚朝外走去，走出两步，又折回来，对柳管家道：“酒席备好了吗？”
“回老爷，备好了。”
柳琮淡定坐下，又端起茶碗，悠闲道：“你去门外看着。要是秦长淮输了，让他不必进门了。”
柳管家瞠目结舌……这，这父子两的做法怎么如出一辙。
但老爷都这么说了，柳管家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匆匆朝外走去。
柳琮心中明白，若秦狗真恢复了，柳承悦不是他的对手。
打一架也好，秦长淮说是身子恢复了，也不知道行不行。
若是真输给承悦，他定然也护不住南儿。
还想做他柳琮的女婿？
呸，想得美！
*
清竹院中柳南衣坐在屋内，有些忐忑。今日她盛装打扮了一番。
红妆翠眉，额上贴了莲形的花钿。
暗红的百褶如意裙勾勒出腰间美好的曲线，鸦发在脑后绾了精致的朝阳五凤髻，露出莹白如月的脸庞。
“小姐小姐，您快去看看……”石榴慌慌张张的跑进来，“大公子和靖王打起来了。”
“你说什么？”柳南衣手脚发软，扶着桌子站起来。
她想到柳承悦对自己的心思，难道大哥今日竟要闹得满城皆知不成？
“别慌，现在是靖王爷占上风。”十七跟在石榴身后，补了一句。
“你们把话说全了，到底怎么回事。”
石榴就把秦长淮抬了一百多担彩礼来，到了门口又阔绰散财的事说了一遍。
然后柳承悦拦住他比试，要他打赢了才能进门。
柳南衣听闻此言略松了口气，刚才真是吓她一跳。
但转念又开始担心，心里一个个念头闪过，若是秦长淮输了怎么办？
拳脚无眼，他们二人若是受伤怎么办？
柳南衣很快来到侯府门口。
门外两个男子辗转连击，战得正酣。
只是柳承悦出招迅猛，脸色涨红，似乎拼尽全力。
而秦长淮兔起鹘落，身影飘忽。像是在教导柳承悦比划拆招一般。
柳府巍峨的大门旁出现一个纤细的身形，红衣盛装，脸上哪里还有半点红疹微瑕？
众人见柳南衣出现在门口，齐齐侧目，倒吸一口气。
娇若桃李压枝头，媚如娇花映秋水。她一出现似乎就占尽了世间好颜色。
众人七嘴八舌道：
“柳大小姐出来了。”
“柳小姐……真是绝色佳人啊！”
“她的脸，脸好了？”
“我就说嘛，区区一点红疹，不会影响她的容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