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下马各要了一碗馄饨。
清晨的街头,馄饨冒着氤氲的热气。让柳南衣想起小时候,柳承悦偷偷带她出来街上玩,两人饿了便在街边吃碗馄饨。
哥哥从小真是很宠她。
她等着柳承悦责问,但是他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
上次夜归被发现,也是被父亲责问,哥哥一句话都没说,唯一一句是帮她求情的。
她偷跑出去,哥哥很是担心吧,整夜不睡等了两夜。
柳南衣有些内疚,“哥……”她轻轻唤了一声。
柳承悦抬头,清越的目光看着她:“要么不说,我不想听谎话。”
她知道她不说,柳承悦最后也会查到真相的。
就像她和玄月门的人明明甩开了他,最后他却等在靖王府门口。
从小到大,她好像没什么事情能瞒过他。
“我最近这段时间,夜里去的都是靖王府。”柳南衣缓缓的说,“秦叔叔他……他这些年其实不是病了。而是中毒。”
柳承悦没有打断她,只是用眼神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他中的毒,我刚好会解。所以我这几次都是去帮他解毒。我觉得他怪可怜的,以前也为大靖立下过汗马功劳……”
柳南衣说着说着,自己都觉得自己说的话匪夷所思,漏洞太多。
比如她怎么知道秦长淮是中毒了?她怎么突然会解毒?
以她从前骄纵的性子,还从来没有可怜过哪个男人。
“我知道你不信,但我说的是真话,他以后会帮我们柳家的。”
说完这句话,柳南衣自己都没什么底气。就目前了解到的秦长淮那种混账性子,他会帮柳家吗?
“还有吗?”柳承悦总算开了口。
“还有……还有昨晚是最后一次解毒,我以后再也不会去靖王府了。”这句话柳南衣说的很笃定。
听到这句话,柳承悦的脸色似乎比刚才好了些。
“还有。”他说。
“还有?”柳南衣愣了愣,大概是之前自己话中的漏洞太多,但是自己重生的事太匪夷所思,告诉哥哥,他能接受吗?
“昨夜那个黑衣人是谁?”柳承悦的目光突然变得犀利。
“……”柳南衣默了一瞬,“是玄月门的人。”
她感觉自己的秘密都要被哥哥都刨根问底了。
“南儿大了,哥哥管不了你了。嗯?”
柳南衣下意识的飞快拉住他的衣袖:“管得了的。”
她想起小时候学凫水那次惹恼了柳承悦,他也是这样一幅撒手不管的样子。
她一凑近,柳承悦忽然就注意到她一侧脖颈处,半藏在领子下那个咬痕。
说是咬痕,牙印倒浅,只留了一大片红色的印记。
柳承悦心头忽然涌起一股怒火,他虽未成亲,多少有些明白。
柳承悦猛的起身,抽出衣袖。“我今日还要去当值,你自己回家去吧。”
“哥哥!”柳南衣也站起来,再次拉住他的手臂,抓的紧紧的。
“哥哥,南儿说的都是真的。只是有些事,我真的不知该怎么说。”柳南衣眼里已涌起一股泪意。
她千辛万苦,就是为了让父亲和哥哥不离开自己,现在倒惹恼了哥哥,要和她离心?
她泫然欲泣的样子叫人看了不忍,卖馄饨的老板忍不住一直往他们这边看,小姑娘家做了什么错事,当哥哥的就多担待些嘛。都要哭了,多可怜。
柳承悦的目光却盯着她的脖子,想起军营里之前有个新婚的参领。
有一次他脖子上也带了这样的印子,弟兄们开玩笑,故意问他怎么来的?
他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得意,说是把媳妇弄疼了,被咬的。大家都不怀好意的笑起来,笑声里带着羡慕。
柳南衣见柳承悦一直盯着自己的脖子看,目光异样,突然意识到什么。
“不是你想的那样。”她连忙伸手捂住,红着脸解释,“我要走的时候,秦长淮突然发狂,咬了我一口。我已经揍回去了。”
“难怪爹爹叫他秦狗,真是属狗的。”
柳承悦神色松了松,他信她。
从小到大她什么时候在撒谎,什么时候说的是真话。怎样哭是为了博他同情,他都能看出来。
但他还是生气,秦长淮这样对南儿!
从男人的直觉来说,不会对一个普通女子做出这样的行为。
想到南儿一次次夜探靖王府,他心里不是滋味。
“哥,你别走,天还没大亮,我一个人回去害怕。”柳南衣紧紧拉着他的手臂。
“玄月门的人你都敢招惹,现在怕一个人回家?”柳承悦话里还带着几分怒气。
“那你送我回去,我慢慢跟你解释。”柳南衣小鹿般的眼睛,看着他,叫人不忍拒绝。
柳承悦叹了口气,他也知道一些秦长淮中毒的事。
“以后离靖王远一些。”
“嗯。”柳南衣使劲点头。
“玄月门的人,更不能招惹,你回去跟我说明白!”
“嗯!”柳南衣点头如捣蒜。
柳承悦到底揉了揉她的脑袋。晨光中,两人骑着马朝侯府方向走去。
柳南衣终于过上了一段清净日子。
不用再理会秦长淮,李如萱自从被哥哥罚跪之后,也消停许久,没再来找她。
她每日得空便装作买首饰的客人,去自己的想容阁转转。
自从宁蓉上次在这里花五百两银子买首饰被传成了笑话,倒是间接帮想容阁打响了名声。
有些好奇八卦的人会来这里看看。
金山有之前经营脂粉铺子的经验,他又进了不少成色不错的胭脂水粉,和首饰搭配着卖。想不到销路不错。
首饰铺子的生意慢慢旺起来。
柳南衣很高兴,给金山盈利的两成作为分红。把他感动的涕泪交加,简直恨不得从早到晚都待在铺子里。
四方斋的雅间里,两位年轻女子对坐。
李如萱抬手给对面的女子倒了一杯茶。
“找我什么事?”宁蓉有些不耐烦的问。
“宁小姐,我是柳南衣的表妹,李如萱。”
“知道。”宁蓉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我和表姐不合。”
宁蓉顿住,看向她。
李如萱继续说:“上次在想容阁……”
“想容阁的事不要再提!”宁蓉神色不愉的打断她的话。
“是。宁小姐和柳南衣有仇,我也与她不合……” 李如萱压低声音,在茶室中窃窃私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