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男子修长的身影映照进山洞中。
道士警惕的抽出腰间长剑，“是我。”男人开口，拖着一瘸一拐的步伐走进来。
“陆大人，这会儿你来做什么。”
“我今日去盯亲恩伯府，被发现了。”
“你说什么？”道士的神情紧张起来，这段日子他过得并不太平安稳，现在城内到处都是通缉他的画像。
原本陆归舟为他引荐的主子，对长生丹也是将信将疑。但道士将自己的丹药吹嘘的天上有地下无。
说服用此丹可以延年益寿，返老还童。
那位主子也就默认了他在京城内以人心为药引，炼制此丹。
其实也并不是非要孩童的心，只是道士身体并不强壮，抓捕成年人更难。
所以他就把目标定在没什么反抗能力的孩童身上。
陆归舟有几分不耐：“你捉谁不好，去捉亲恩伯府上的孩子。现在惊动了不少人。”
道士冷哼一声：“管他是谁家孩子。就算不是亲恩伯府的，之前死了那么多，早就惊动大理寺。”
道士顿了顿，似乎也很不满：“贫道在山中修行多年。是你几次三番邀我出山，引荐给那位主子。可他根本不信任我……”
“怎么这位主子还不够矜贵吗？不能得他的信任是你自己道行不够。”陆归舟打断他的话。
“我来是告诉你，我可能被人盯上，这几日不能进山给你送东西。这是银票，你要什么自己下山去买。”
让他自己去？
姓陆的不知道山下在通缉自己吗？！
道士心头无名火起，但丹药只差最后几日就可以炼成。幸好需要的材料之前都已买上山。
几日不吃东西他还熬得住，毕竟之前辟谷时，他经常十天半月不怎么进食。
道士冷冷看他一眼，捡起银票放进衣袖中，没再说话。
陆归舟走到洞口小心看了看外面，才拿起洞口的树枝，一瘸一拐走下山去。
今日没想到会在亲恩伯府门口遇到柳南衣。陆归舟心中现在对柳南衣的情感很复杂。
一方面他觉得自己还爱她，想得到她。
但另一面，他又觉得自己的腿成了这样，都是拜秦长淮所赐。而秦长淮出手的原因就是柳南衣。
不管怎么说，这辈子他一定要得到柳南衣。
昔日一表人才的探花，如今成了个瘸子。每次陆归舟上街的时候，总感觉有人在背后议论嘲笑他。
好高骛远的陆主事，觊觎侯府嫡女，结果被靖王打成残废。
陆归舟想起那些嘲笑的眼光就觉得耻辱万分。
秦长淮！柳南衣！
柳南衣，迟早有一日要让你的身子和心都属于我。
陆归舟拿起手中的树枝狠狠抽打着路旁的野草，咬牙切齿，面目狰狞。
树后的盛开看着有些疯狂的陆归舟，其实他和秦长淮早已发现了这个山洞。只没想到陆归舟也参与了此事。
原本那日盛开就要把孩子救出来，但秦长淮想查出到底是谁授意这妖道，用如此残忍的方式炼制丹药。
他们给孩子喂了些食物，派人守护在山洞附近。告诉孩子，如果情况不对就大声呼救，洞外会有人立即进去救他。
*
大理寺中。
秦长淮坐在何宽对面，浅浅抿了口茶，“你怎么还不收网。”
“我想查查陆归舟背后到底是谁。一个小小的主事哪来这么大胆子。”何宽板着脸。
“如果这个人，你查不得。你又该如何？”秦长淮的目光锐利，话中有话。
何宽不是笨人，看向秦长淮：“你已经查到是谁？”
秦长淮一手指天，摇了摇头。
何宽面露惊骇之色，“怎么可能！皇上他……”
秦长淮站起身来，不再多言。“我今日来就是给你提个醒。何寺卿刚正不阿，可别踢到了铁板。”
何宽的脸色几度变换，什么样的人才渴求长生不老？其实也很简单，抓住那个妖道来问问就有答案。
但这个答案，是普通人问得起的么？
秦长淮已走到门口。
何宽突然叫住他：“你为什么要帮我？”
秦长淮回头，狭长的凤眸微弯，像极了狡诈的狐狸。
“何寺卿可知道先帝去世那一夜，是我从先帝寝宫中带出遗旨。”
何宽点点头，此事他听说过。
“那你可知道，先帝给了我……两道圣旨？”秦长淮的声音低沉悦耳。
却听得何宽背后冷汗涔涔而下！
秦长淮已不见了踪影。
何宽在屋内坐立不安，不停的踱步。
两道圣旨！？一道圣旨天下人都知道，把秦越送上了皇位。
那么另一道圣旨在哪里？上面的内容是什么？
何宽作为大理寺卿，是皇上信任的重臣。这样的事，他本该立即进宫上报皇上。
可是……知道皇家秘辛的人，多数没什么好下场。
他相信自己此刻若真是立即进宫告密，多半也会死在路上。
一个不惜杀害孩童性命而求长生的昏君，值得他拿命追随吗？何宽的忠诚第一次出现了裂缝。
*
“回王爷，大理寺的人上山捉拿妖道，把那孩子救出来了。”盛影半跪在秦长淮面前汇报。
秦长淮用力剪去盆景中松树的一侧枝丫，笑道：“很好。”
“还要派人盯着何宽吗？”
“不必了。他知道该上哪条船。”秦长淮神情笃定，望向远处变幻的云层。
*
何宽带着孩子来到亲恩伯府时，薄府上下的人都聚在门口，薄弘到大门亲迎。
“荣儿！”有个女子看见何宽怀中虚弱的孩子，哭着扑上去。
把何宽扑得倒退一步。
薄芷兰眼角还带着泪花，朝何宽笑笑：“这位是我姑母，她寻子心切，何寺卿莫怪。”
何宽见眼前梨花带雨的白净女子，孩子不是找到了么。她怎么又哭了。他最怕女人哭。
把孩子交给他母亲之后，薄弘执意邀请何宽和他的手下进府坐坐。
盛情难却，何宽推辞不过，只能和几个手下进去喝杯茶。
亲恩伯府原也是钟鸣鼎食之家，翰墨诗书之族。只可惜盛不过三代，到了薄弘是最后一代承爵的。
亲恩伯的儿子也一样需要考取功名才可以入朝为官。虽有先祖的产业支撑着，但已大不如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