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文康的脸色不是很好看，“皇上的意思，是给秦长淮送个人去。”
萧娴心中暗哂，秦越的手未免也伸得太长了，还要管人家后宅的事。
但另一方面却有些快意，她知道秦长淮是个专情的。这次他们回京时，看到他和柳南衣恩爱的模样，她很是嫉妒。
如今要给柳南衣添点堵，萧娴乐得看好戏。
这是这戏，怕是也要牵扯到她。
见萧娴冷了脸不说话，萧文康放低姿态，虽然他从小将女儿管控的很严，但她现在毕竟进宫做了贵妃。
大家互为依仗，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他又给萧娴添了点茶水，似随意的道：“我打算带书兰去。”
萧娴手中的茶盏重重放在桌上，里面的茶水都溅了出来。她从来不敢在父亲面前这样肆意发脾气。此刻看来却是怒极了。
“不成！”萧娴胸口起伏，“你当初答应过我的。”
“你现在不都进宫了么，他也已经再娶。那些陈年旧事还执着他做什么。”萧文康难得好脾气的劝说。
“当初你要我接近秦长淮，我做到了。后来我和他有了感情，转头你又要我嫁给皇上。我也照做了。”
萧娴说着，眼眶微红，面上却带着凄凉的笑：“他回京之后，皇上让我赐他一杯毒酒。因着当年的情分，他一饮而尽。若是秦长淮现在知道当年救他的人不是我，你说有朝一日他会不会一剑杀了我？”
“你现在贵为贵妃，他哪里还动的了你。”萧文康也渐渐冷了脸，“这也是皇上的意思，让我寻摸个合适的人过去。”
“皇上难道也知道当年的事？他要你送人过去，你随便找个萧家的女儿送去便是。”萧娴反驳。
“这事已经定了，容不得更改。”萧文康恼羞成怒，昔日跋扈专断的一面又显露出来。
萧娴红了眼，站起来：“既如此，父亲就不要用商量这个词。本宫有些乏了，就先回宫了。”
“站住！”萧文康道，“你和秦长淮相处多年，他的喜好忌讳你最清楚，我希望你能将这些告诉书兰。”
“左相爷，你不若叫个人来打我的脸，这样还痛快些。”萧娴脸上带着怒意，连称谓也变了。抬步就朝外走去。
“说吧，你想要什么。”萧文康最了解自己的女儿，若要她付出点什么。她必然也要从对方那里得到相应的回报。
难道她还真会对秦长淮有情不成，若她真是个痴情的，当初也不会一杯酒送去靖王府。
萧娴的脚步果然停了下来，她淡淡说了句：“我想当皇后。这是你们欠我的。”
萧文康咬牙：“后位迟早是你的，你急什么？是不是因为苏家的女儿得宠，你就自乱阵脚了？”
萧娴道：“那苏家的女儿，我还没有放在眼里。皇上不过图个新鲜罢了。倒是皇后，她的儿子出了这么大的纰漏，皇上却一直留着她，你不觉得皇上也不是那么信任萧家么？”
此话刺中萧文康的痛处，萧文康是个文臣，一直很得秦越依重。萧家在朝中的权势盘根错节。
秦越那么个多疑的性子，如果不是完全信任萧家，是很难任由一个家族这样发展的。
萧文康想了想，终是点了头。
“人在哪？现在就叫上来吧，我没太多时间。”萧娴见达成了自己的目的，萧文康过段日子自然会有所动作。
萧文康走到门外唤了小厮，不多时，一个身形和萧娴有八分相似的年轻女子走了进来。
萧娴冷笑一声，面上不显，心中却有一种挫败感，到底还是如了她的意。
*
十多年前，先帝还没有立太子。
萧家也没有今日这样显赫。壮年的萧文康刚刚坐上丞相之位。
那是一年秋季，先帝带着几个儿子，以及身边的臣子去京城不远处的皇家猎场秋猎。
当时秦长淮大概还是个十六七的少年，却已在一众皇子中展露头脚。颇引人注目。
只可惜他的母妃身份并不显贵，能得皇上恩宠就是因为容貌出众，性子温顺。
秦长淮继承了母妃的容貌，性子却随了先帝。
所以先帝也十分宠爱这个最小的儿子。
皇家狩猎，提前会清场，将那些危险的猛兽驱赶出去。只圈住住一些小型野兽，以供皇子们骑射。
原本应该是相对安全的。
这一年萧娴也跟着萧文康去了猎场，同去的还有父亲妾侍所生的女儿萧书兰。
萧家的女儿么，都要物尽其用。
她们又不懂骑射，自然不是去打猎的。猎场上那么多皇子，随便哪个看上了她们，都是一场机缘。
有这种想法的当然不止萧文康一人，所有其他家中有适龄女子的臣子，有一多半都带了女眷来。
所以这秋猎也是十分热闹，大臣们要看皇子，皇室的人要看看哪家女儿德艺双馨，能入儿子的眼。
秦长淮是皇子中年岁最小的，还没到议亲的时候，所以关注他的人相对少些。
再加上他上面的几个哥哥，对太子之位角逐的很凶。根本没他什么事。
加上他闲适的性子，所以这个锋芒初露的少年，完全就是来游玩打猎的。
狩猎的号角吹响，大臣们请皇上首射。
先帝射中了一只黄羊。
随后就是皇子们随射，秦长淮的骑射技艺其实是众人中最好的。
但他懂得藏拙的道理，随意射了一只兔子。却是一箭对穿了兔子的双眼。
旁人没有注意，萧文康却是个心细如发的人。不然他也不能一步步走上左相的位置。
而且他对先帝的心思也摸得很透彻，皇上迟迟不肯立太子，恐怕是在等着某个皇子羽翼丰满。
第一日的狩猎平静无波，大家都打到了不少猎物，在营帐前面架起篝火炉灶开始烤食野味。
萧文康回到自己的营帐处，指点萧娴和萧书兰道：“此处风光大好，你们两个躲在营帐中做什么？出去走走，见见人也好。”
萧娴是嫡女，一直很看不出萧书兰，因为她的母亲是陪嫁丫鬟抬上来的。
而且是在萧娴的母亲怀孕时，爬了主子的床。
本来是要拖出去打死的，但萧文康将人留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