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明在宛城被伤的事,很快传到京城。
秦越知道西凉的战马是落空了。
他心中失望,将此事的失利都暗自归到了秦长淮和柳南衣头上。
不过一个女人罢了,这宝贝难道他还能捧一辈子?
男人么,都一样。喜新厌旧刻在骨子里。
男人之所以对一个女人如此惦记,要么是没睡够,要么是没睡着。
耶律明对柳南衣是如此,他当年对萧娴也是如此。难道他秦长淮就能另外?
秦越哼笑一声,若有了新欢,对旧爱的关注也就少了。他这个皇弟,大约还是身边的女人太少。
想当初觉得他对萧娴一往情深,可后来不也娶了柳琮之女?人么时间长了总会变的。
“去召左相进宫。”秦越对候在身侧的李常德道。
李常德得令立刻出去了。
*
从宛城到苏城,也需要不少时日。
柳南衣有了身孕,又经过这番颠簸。渐渐开始有不适的反应。
虽然秦长淮命马车慢慢行路,平日住的客栈,饮食方面都很精细。
但柳南衣还是觉得每日困倦,倒头就睡。吃东西没什么胃口,且缓缓开始有了孕吐反应。
“南儿。”秦长淮端着木盘进来,上面放了一碗白粥,还有些小菜。
平时在府上,这些端菜之类的小事都是丫鬟们伺候着。
看着秦长淮穿一身王爷的锦袍,却端着木盘进来,做出伺候人的样子,柳南衣不由自主抿嘴一笑。
秦长淮修长的手指拿起勺子放到嘴边吹了吹,其实刚才他已经拿过一回早点进来。
是当地有名的小吃,但因为是油炸的,柳南衣一闻到就皱眉,差点又干呕起来。
秦长淮连忙撤掉,把东西给门口的侍卫吃。倒是便宜了盛开他们。
随后他又巴巴的亲自骑马去隔好几条街的粥铺买清淡的白粥来。
盛开他们自告奋勇说要替王爷跑腿,都被秦长淮拒绝了。
盛开玩笑道:“现在谁都不许走近王妃三尺之内,连只公耗子都不行。”
柳南衣就着他的手一勺勺吃着白粥,配上鲜香的小菜。她比平日多吃了些。
“我自己来,你这样累不累。”柳南衣娇嗔的道。
“不累。就当是喂给我孩儿吃。”秦长淮带着笑意,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物件。
柳南衣一看,却是一个拨浪鼓。平整的鼓面,红漆点缀,看起来很有童趣。
秦长淮左右转着那鼓,凑近柳南衣的腹部,似在逗弄孩子。
柳南衣嘟起嘴:“我还当你对我多上心,原来这粥食却是给他买的。”
秦长淮忙放下拨浪鼓,严肃道:“这粥自然是为你买的。无论何时南儿都放在第一位。”
话音刚落,柳南衣捂嘴,又欲吐。秦长淮忙拿了之前备好的木桶过来。
她干呕几声,却什么都没吐出来。
柳南衣呕的眼眶含泪:“你们一大一小,就会折腾我。”
秦长淮心疼的抚着她的背,又用威胁的口吻对着她的肚子说:“可别再折腾你娘亲,不然出来了有你好果子吃。”
柳南衣这一通折腾,再吃不下什么东西。
秦长淮让她今日在客栈休息,但柳南衣坚持要上路,她想早些回到苏城。
秦长淮拗不过她,只能叫马车慢慢行走。免得她路上受颠簸。
两人甜甜蜜蜜在路上走着,之前的分离让他们更珍惜彼此在一起的时刻。
却不知苏城还有麻烦在等着他们。
*
这日是萧贵妃回家省亲的日子。
宫里的贵人轻易不得出来,但自从苏小婉进宫之后,倒是开了个先例。
她一个答应都能出宫省亲,旁的嫔妃、贵妃难道还不如一个答应。
宫里的女人自是知道秦越宠她,可明面上秦越也架不住其他嫔妃哭哭啼啼要回家探望的诉求。
于是就定了个规矩,所有嫔妃每年可以出宫探亲一次。
萧娴能有今日的位置,自然离不开娘家的支撑。
她倒不是因为思念家人才回府,因为左相萧文康位高权重,平日他的夫人经常可以进宫探望萧娴。
若有什么话,也可以托人传递,所以萧娴和家里的联络还是很频繁的。
萧娴此次回府,是因为左相要去一趟苏城。
萧家的女儿大都姿色不俗,自幼也邀会明师指导琴棋书画之类的技艺。
萧家的女儿都是巩固萧家权势的筹码,比如萧娴、比如萧姝。
今日萧娴出宫是左相的意思,父亲要她见一个人。
萧娴心中隐隐有猜测,却心有不甘。
萧贵妃的车辇到了萧府门口,门前早早有仆妇下人候在门口。
毕竟她现在可是宫里的贵妃,仅次于皇后之下。自太子被贬之后,皇后之位形同虚设。后宫里就是萧娴掌权。
身穿大红刺绣交领萧娴由内侍搀扶着从明黄色的车辇上下来。
她的母亲得下人通禀,已候在门口。
见贵妃驾到,众人齐齐下跪。
萧娴忙上前扶住自己的母亲,“今日归家,母亲不多礼。”
按礼数,萧相和萧夫人都是要到门前亲迎,且下跪行礼的。但母亲到了门口,父亲却没有出来。
萧姝有些不是滋味。
萧娴从小家规甚严,对父亲有种莫名的敬畏。嫁给秦越这其中也有萧文康的意思。
她也没有摆什么威严,母亲自幼是很疼爱她的。父亲就是她的依仗,所以萧娴笑着,随萧夫人一同进府去了。
在萧府见族人、寒暄那套略过不表,待到了午饭后。
萧文康将萧娴叫到了书房中。
五十多岁的萧文康虽然两鬓已有些斑白,但体态保养的很好。没有发福,腰背板正。
看人时带着上位者惯有的姿态,那双威严的双目叫人忍不住畏惧。
“娴儿。”萧文康没有称呼她为萧贵妃,而是叫她的闺名。
萧娴淡淡应了声,自顾自在萧相右手边的位置坐下了。
萧文康给她倒了杯清茶,“今日叫你来,是有事想同你商量。”
萧娴挑眉看向父亲,他很少用商量这个词。
萧娴扯了扯嘴角:“父亲想做什么,向来都直接去做,何来同女儿商量一说。”
萧文康像是没听到她话里的讽刺,接着道:“我要带个人去趟苏城。”
萧娴衣袖中的手攥紧了,面不改色道:“父亲想带谁都可以,只是别忘了当年答应过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