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都备好了么?”秦长淮再次询问盛开。
盛开神色紧张的点头。跟了王爷这么多年,就算是上战场之前,都不见王爷像今日这般紧张。
东西备好没有?人手可安排妥了?酒席备得如何?这些细碎的事平王爷已问了不下十遍。
秦长淮一身大红喜服坐在马背上,显得宽肩窄腰,身量修长。头束金冠,腰带和衣襟叠得一丝不苟。
与平日风流或冷冽的他不同,今日秦长淮眉眼间含着喜色,意气风发。骑着马打街头走过,就是一道惊艳众人的风景。
引得路旁的女子发出一声又一声的惋惜和惊叹。
大道两旁都是看热闹的百姓。
早在几天前,京里就开始流传靖王私自回京,要迎娶柳家大小姐的事。
对此皇上似乎也没什么不满,毕竟秦长淮凭借一己之力,化解了北境的危机,并且还把兵力都留在背面听凭皇上调遣。
他要的,不过是早日迎娶心爱的女子罢了。
没人知道秦长淮和秦越直接有过什么样的对话,只知道靖王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段子又在京城酒楼里流传。
*
天还未亮,柳南衣就被石榴和清酒从锦被里叫起来。
她昨夜辗转反侧,到了子时之后才迷糊睡前,还没睡两个时辰又被叫起来。这会儿像个人偶似得任由石榴摆弄。
平日里出门保护柳南衣都是清酒的活,但对于给小姐梳妆打扮,可是石榴的拿手好戏。
石榴嘴里叽叽喳喳的,帮柳南衣穿上大红色的喜服。
这喜服是靖王府送来的,据说去年秦长淮就已经命令锦衣阁开始制作他们成婚用的喜服。
时隔一年这衣服柳南衣终于穿上了。
喜服很合身,更显得柳南衣纤腰盈盈一握。衣襟、袖口和衣摆处都用金丝绣上精致的凤纹。长长的衣摆拖地,显得富贵又喜庆。
红色映衬着柳南衣瓷白的脸,面上带了抹羞怯的喜色。
石榴给柳南衣梳洗后,有个府上年老的嬷嬷进来给柳南衣开脸。用一根细细的丝线在她脸上来回搓。据说能去掉面上的绒毛,还能让皮肤变得像剥壳的鸡蛋一样细滑。
随后石榴开始帮柳南衣梳头,她笑着说:“奴婢等这一日,可等了好久。”
柳南衣想起自己重生刚醒来时,石榴也是拿着大红喜服站在一旁。
“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石榴口中念念有词。
“你在嘀咕什么呢?”柳南衣记得两世嫁给陆归舟前,石榴都没有念叨这些。
“这是我跟府里年长的嬷嬷学的。”石榴笑着说,嫁给王爷那是一生一次准备充分的大事。之前那仓促的冲喜可不算。
上完妆,在戴上凤冠霞帔之前,石榴又端来开面饺,给柳南衣吃,柳南衣揪着手中的喜帕。
“我没什么胃口。”
“还是吃些吧,今日成亲礼节繁琐,现在不吃,不知要等到何时。”清酒也在一旁劝道。
柳南衣这才用了些开面饺,这时天色已大亮了。外面响起了鞭炮声。
石榴给柳南衣带上凤冠,盖上喜帕。柳南衣只觉得眼前一片朦胧的红色,只能看到眼前的绣鞋和裙摆。
这时门外有个小厮探头探脑的张望,石榴斥道:“今儿个是小姐大喜的日子,你到后面来做什么?”
“我……门外有个人叫我把这纸包交给小姐。”小厮有些犹豫的到。
石榴看一眼他手中的草纸包,破破烂烂,不由得皱起眉头。“你先交给我,晚些我再给小姐。”
“这,恐怕不成,那人正重嘱托要我亲自交给小姐。”
“你得了什么好处,什么要紧的事偏要在小姐出嫁的当口来说……”
柳南衣听见石榴和小厮的对话,开口道:“什么东西,拿过来我看看。”
秦长淮和柳南衣的婚事一波三折,石榴实在不想今日再出什么岔子。
但柳南衣开口了,她只好不情不愿的接过那纸包,递到柳南衣手上。
柳南衣接过纸包拆开,里面是一个雕功很粗糙的木头小人。只粗略刻画出头脸和身子。
石榴和清酒看着柳南衣手里的木头小人,都是一脸疑惑,这是哪家顽劣的孩子捣乱?
但柳南衣一见到这木雕,却忽地站起身来,抬手就要去掀盖头。
还好石榴眼疾手快按住她,“小姐这喜帕揭不得,要姑爷亲自掀开呢。”
柳南衣定了定神,未再掀盖头,只面朝向门口问道:“这是谁给你的?”
小厮见大小姐连盖头要都掀了,惊得结结巴巴,“是,是一个小乞丐。”
“他可曾让你带什么话?”
“他让你到后巷去见一面。”
喜帕掩住了柳南衣的面容,没人看见她的表情。但她紧紧攥着那个小木人,指节都有些发白。
“哥哥,还会用木头刻小人?”
“嗯。”
“你刻的是个娃娃?送我的?”还梳着双角的柳南衣趴在柳承悦桌案前。
少年看她一眼笑了,“可以送你,但南儿也要刻一个送给哥哥。”
柳南衣低头看向手中的小木人,这就是当年她送给柳承悦的。时隔多年,她都不知道儿时哥哥送她那个木人还在不在。
但这个雕工粗糙的小木人定是出自她手。
木人因为反复被人摩挲,表面变得光滑,还有一层包浆,看起来哥哥似乎很喜爱这个木人,经常拿在手中把玩。
柳南衣迈步想往后院去,但又犹豫起来。秦长淮迎亲的队伍马上就要到了。
她又想到上次因为一块玉佩,自己急急赶去,结果中了太子和萧姝的奸计,被困在宫中。
今日是她大喜的日子,万一又有人设计想破坏他们的婚事,自己不可贸然前去。
石榴和清酒见柳南衣犹豫不决,似遇到什么事,开口询问。
柳南衣就把这个小木人的来历说了一遍。
清酒立即道:“这好办,我会武,替小姐去后巷看看便是。若真有什么歹人,我带几个护院,还能应付一二。”
此刻柳南衣也冷静下来,若真是哥哥回来了,今日是她大喜的日子,他大可直接现身,何必偷偷摸摸约她到后巷子去见面。
她想到柳承悦对自己的那份心思……
但就算如此,真是哥哥回来,他也不必如此躲躲藏藏。父亲和她寻他这么久,他没理由不出现。
柳南衣当即点头,让清酒带几个府上认识柳承悦的护院,去后巷看看到底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