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事，石榴本有些担忧。她是问过靖王爷何时来提亲，但是……她没想到小姐会拒绝啊。
好在柳南衣没有怪罪她，也没有追问。
回到院里反倒被那只呆雁吸引了注意，叫人在院中给它搭个木棚，又叫人去厨房给它找些吃的来。
大小姐这是要养大雁了？
石榴陪着柳南衣开始逗弄起那只大雁来。
她们细看之后，才发现这只大雁早已被人剪去翅膀上的羽毛，根本飞不了。
而且它身子这么肥，毛羽光亮，看起来像被人精心豢养过一段时间。
她就奇怪这时节哪来的大雁，看来像秦长淮提前捉了养起来的？
“小姐，我们给它取个名字吧？”石榴开心的说。
“取名……”柳南衣倒没想长久养着它，随口道：“不如叫大橘吧。”
“大橘。大橘！”石榴拿着厨房拿来的小麦逗它。
大橘高高扬起脖子，把头转向一边，似乎不屑一顾。
那傲娇的性子也不知道随了谁。
“你叫厨房的人去切些小鱼碎来。”柳南衣见它不吃麦粒，大概是想吃点荤腥。
石榴迈着欢快的步子去了。
空中渐渐下起雨来。
柳南衣站在廊下，大橘也站在那里。伸长脖子呆呆的望着南边，大概在思念它的同伴？
这个季节，如果把大橘放回水泊中，它无处觅食，到了冬天肯定会饿死。
“你先住在这儿，等明年翅膀长出来，就可以飞了。”
柳南衣笑着摸摸大橘的头。那呆雁像是能听懂她话里意思似的。“嘎”的叫了一声。
“南儿。”
身后传来男子清越的嗓音。
柳南衣回头，高大英武的柳承悦正站在回廊的雕花门处望着她。
“下雨了，外面冷。怎么不回屋里坐。”
“我在逗这大雁玩儿呢。”柳南衣笑着。
柳承悦慢慢走过来，大橘似乎对他很是警惕，张开翅膀“嘎嘎”叫起来。
“没事，哥哥不会伤害你。”柳南衣温声道。
许是听懂她温软的语气，大橘收起翅膀，一摇一摆走到雨中去戏耍了，还挑挑拣拣啄着院中的花草。
“今日的事，你是怎么想？”柳承悦站在柳南衣身边问道。
怎么想？她不是已经拒绝了么。
“南衣说过很多次了，只想和哥哥父亲在一起。不想嫁人。”柳南衣看向柳承悦认真的说。
柳承悦的眸子里似是闪过星光，他吸了口气，胸膛微微鼓起，“那哥哥也一辈子不娶，一生护着南儿。”
柳南衣闻言有几分诧异，“哥！你将来是要继承侯府的。怎能不成亲，没有子嗣，爹肯定不许。”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柳南衣觉得哥哥对自己的宠爱有些太过了。
柳承悦默默望着她，欲言又止，胸中有股冲动呼之欲出，“那你又为什么不嫁？”
“大抵这世间男子太叫人失望吧。男子三妻四妾，都是寻常事。而女子却要安于后宅，笑着为夫婿纳妾，不得嫉妒……”
柳南衣尚未嫁人，语气倒像阅人无数似的。
柳承悦不由笑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夫妻也不是没有。父亲就一直没有纳妾。他甚至不在意没有嫡子，收养我。”
“大概有父亲这么专情的男人做比较，才让我再看不上别的男子。”柳南衣也笑起来。
浅笑佳人站在廊下，如一副静美的画卷。
柳承悦上前捂住她的手，“冷不冷，倒忘了是来叫你去前厅用晚膳的。”
他的手修长温暖，还带着一层兵器摩起的薄茧。
柳南衣的手脚怕冷，小时候哥哥经常把她的手拿到怀里捂着。
如今他已经是叫女儿家脸红心跳的俊朗男子了。
柳南衣抽回自己的手，“我们走吧。”
柳承悦看了一眼院中的呆头雁，不悦道：“这大雁还是不要养在你院中，弄得怪乱的，还啄坏花草。不如让十七照顾。”
柳南衣院中种植了许多名贵花草，于是她点点头，“那以后养到十七院中去。”
…………
是夜。柳南衣在温暖的锦被中辗转，又梦见前世之事。
已经很久没做噩梦了。
自柳南衣大闹一场之后，陆归舟自知理亏，也不敢与她争执。
但内心深处更不愿与她和离。
毕竟柳南衣是侯府嫡女，也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
李如萱只是个妾罢了。如果不是她怀有身孕，陆归舟也不会处处顺着她。
李如萱在陆府已住了月余，柳琮只道她去看望柳南衣，姐妹情深，所以住在柳南衣处。
那日小腹微凸的李如萱来到她院中。
“姐姐。”李如萱由丫鬟搀扶着走进屋内。
柳南衣冷冷看她，并不言语。
“姐姐我给你送了些四方斋的点心来，归舟他特意买的。你也知道我不爱吃那些甜腻的东西……”
李如萱身边的丫鬟面生的很，柳南衣看向她。
“哦，这是归舟新买的丫鬟，我有了身子，他怕伺候我的人不够，所以又买了几个丫鬟仆妇。”李如萱托着自己的腰，缓缓在绣凳上坐下。
丫鬟上前把一包温热的点心放在桌上，透过古朴的纸包，淡淡的甜香散发出来。这味道柳南衣很熟悉，应该是莲花酥。
多么讽刺，李如萱可不就是来讽刺她的么。
柳南衣不傻，她知道李如萱的目的，她肚子日渐大起来，已经藏不住了，再不过门少不得被人指指点点。
可因为柳南衣的怒火，陆归舟迟迟没提把她纳进门的事。
她不就是想再挑事，让他们吵起来么。
柳南衣抓起桌上的点心，狠狠朝外扔去。
她晲着李如萱：“你也就配捡别不要的东西。不管是点心，还是男人。”
“姐姐……”李如萱话未说完。
“啪。”柳南衣狠狠一巴掌扇在她脸上，“给脸不要脸的东西。滚出去！”
柳南衣这一巴掌使了十足的劲，再加上李如萱的配合。
她一下就从绣凳上翻倒在地。
李如萱半边脸上也立即留了几道红色的指印。
“啊……我的肚子……”李如萱侧躺在地上，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冒出来，似乎正承受剧烈的痛苦。
“柳南衣！”门外传来一声爆喝。身穿朝服的陆归舟急急从门外跑进来，连忙去搀扶地上的李如萱。
“归舟，我肚子好痛，是不是又动了胎气……”李如萱捂着半边红肿的脸，杏眼含泪，楚楚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