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南衣不解他为何会问出这样的话来。
耶律明已继续往下说:“既然思念,你可有去找过他?”
“你可有去他失踪的地方徘徊?可有四处打探他的消息?”
“你可知……他临死之前,满心满眼想的念的都是谁?”
耶律明说的很慢,问出的话却如匕首般直刺人心,带着质问之意,似乎在责怪柳南衣对柳承悦的失踪不闻不问。
“临死之前?!”柳南衣震惊到。
旋即她又听出其中的意味来,“我找过的!我和父亲在白鹤谷寻了好几次。我们派人反复在那附近搜寻,可都没有哥哥的踪迹。然后……”
“然后,你就随秦长淮回京了。”耶律明道,话中不无怪罪的意思。
“我虽回京,但并没有放弃寻找。父亲当时也还留在彭城继续寻找你的消息。”柳南衣解释道,“后来我也托玄月门的人继续打听你的消息……”
柳南衣见眼前男子无论身份和性情都发生了转变,也有些吃不准,“你到底……是不是哥哥?”
“我不是柳承悦,我是耶律明。”男子冷冷的回到。
接着他又凑上前,捏住柳南衣精致的下巴,使她看着自己的眼睛:“你希望我是谁?”
柳南衣的手被反绑在身后,挣扎不得。
她那双小鹿般的眸子看向柳承悦,眼中带着无辜的神情,低低唤了声:“哥哥!”
随即双眼中已沁出泪来,“哥哥,南儿还以为这辈子再见不到你了……”
即便被他绑了来,她还是没有半点惧怕,因为在她意识中,柳承悦是最不会伤害自己的人。
哪怕眼前的男子,不知经历了什么,已变得面目全非。
耶律明见她没有挣扎抗拒,抬手解开了她的绳索。
然后别过头去,不想看她的眼泪。
“哥哥,你在生气是不是?你气南儿没有好好去寻你。”柳南衣像儿时那样凑上前去,双手放在他膝盖上,摇晃着他的腿。
“我和爹真的有去找你,我们还去西凉那边找过。但是都没有你的踪迹。”
耶律明知道柳南衣说的是实话,确实几拨人到西凉来打听过他的踪迹,但那时的耶律明已经变换了心思,不想再回到大靖去。
到了大靖,他就是定北侯的养子,是柳南衣永远的兄长。
在西凉,他是西凉的三皇子。他原先倒并不是贪慕权势的人,但有了这个身份,他就不必再顾世俗的眼光,和她重新开始。
有了这身份的便利,他也可以“为所欲为”,看如今她就在他脚边,触手可及。
耶律明伸出手轻轻抚摸着柳南衣的秀发,和缓了声音道:“随我去西凉吧。”
柳南衣看向他,耶律明笑了声,向她伸出自己的手臂,“你不是想看么?”
柳南衣心中几乎已肯定了他就是哥哥柳承悦,只是不知他这些年经历了什么磨难苦楚,但如今他既然成了西凉的皇子,想来过得也不算太差。
她捏了捏拳,缓缓撸起了耶律明的衣袖。
男子的小臂肌肉很结实,线条流畅,带着满满的力量感。而在那小麦色的皮肤上,有一道显眼的疤痕。
那是当年她从树上掉下来,哥哥为了救她而受的伤。
“哥!”柳南衣再忍不住重逢的欢喜,扑进他怀里,“哥哥。”欢喜的眼泪掉下来。
他既然肯承认了,必然会原谅自己的吧。就算要打要骂,要折磨她。等他气消了,哥哥就回来了。
哪怕他现在成了西凉人,她私下里还是可以去看他的。
温软馨香的女子身子扑进自己怀里,耶律明一阵目眩神迷。
这一刻他想了太久,等了太久。
耶律明也用力将怀中娇软的女子紧紧扣住。
柳南衣刚才再度和兄长相认,一时激动,扑了过去。此刻耶律明一抱住她。
她却觉得自己刚才逾越了,他们已不是年少的孩子,而是都成年了。况且当初柳承悦还对自己有过那样的心思。
她挣了挣身子,没挣开,带着些尴尬轻轻唤了声:“哥哥。”
“嗯,让哥哥再抱一会儿。”耶律明带着些鼻音回到。
柳南衣已觉得不妥,将手臂放了下来,但她没有挣扎,到底哥哥离开那么久,定然也吃了很多苦,才走到今日。
此刻她不能再惹他生气。
良久,耶律明总算放开了她。
柳南衣松了口气,道:“哥,你就这样把我带出来,爹和鹤鸣会担心的。你现在的身份,是不是有什么苦衷,不方便让人知道你过去的事?”
耶律明含糊应了声,但对柳南衣如此亲热的称呼秦长淮心中很是不悦。
“哥,你先让我回去,我到时和鹤鸣一起悄悄去西凉看你?如果方便的话,爹也可以……”
“我不是你哥!”耶律明突然间变了脸,“我是父亲的养子,但我从来都不是你哥。”
柳南衣见他突然情绪又大变,不由得退开了些。
“南儿,难道你还不明白,我不想做你的兄长,我想做你的男人。”
这话曾经柳南衣也听过,不亚于一道惊雷炸响在耳边。
柳南衣此刻才对耶律明的这波操作感到害怕起来,她咽了口口水,看着他小心道:“可是,我已经成亲了。”
这话像是刺痛了耶律明,他握紧双拳,眼中有寒芒闪过,如果秦长淮死了,那她的亲事也就不存在了。
但他没有说出来,只是阴冷的道:“我不在乎。”
柳南衣感觉背后起了层薄薄的汗,眼前的人已经变了许多,不再是曾经宽厚宠溺的大哥了。
但她还是报着一丝希望:“哥,有些事……勉强不得。”
耶律明低低笑了声:“我性子倔,偏要勉强。”
柳南衣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男人,她可以确定的是他不会伤害自己的性命。
刚才他说了要带她去西凉,所以现在爹和鹤鸣在京中一定急疯了。
好在清酒和石榴知道她是因为跟着耶律明才丢的。
他们至少还有个寻找的方向。
她要在半路中找个机会逃开去,还要避免……她偷偷看了眼耶律明。
曾经的他不是那样的人,至少不会强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