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宽跪在御书房前，承受着面前男子愤怒的目光。
如果目光能成为武器，那么何宽此刻身上怕是已经千疮百孔。
苏小婉离去没多久，宫里召见他的圣旨就来了。
虽然何宽不是没想过今日这次见面会被皇上知道，甚至质疑。但他没想到来得这样快。
好像皇上在苏常在身边安插了眼线似的，但想到此他更是一凛，如果秦越如此在意这个苏常在，她若是和别的男人沾沾染染……
何宽觉得自己的仕途要到头了！
“朕只问你一遍，你也知道欺君该当何罪。”秦越的面色很不好看，可以用阴寒来形容。
“是，臣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一个知无不言！你和苏小婉是什么关系？”秦越言辞间透着怒意。
这很不妙。
秦越不问他何时、何地、为何事见了苏小婉，而是直接问他们是什么关系。
他知道他们见面了，似乎还认定了他们有关系！
片刻，何宽抬头，目光坦荡的看向秦越：“回皇上，如果您是因为今日微臣在茶楼偶遇苏常在而所有误解，那么臣可以解释此事。”
秦越先前已见过苏小婉，此刻正命人将她押解在御书房的隔壁。就等何宽来了问话。
“你且道来。”秦越语气不善，面上是那种属于自己的东西被旁人觊觎的愤怒。
“皇上，吏部侍郎苏灿苏大人有心与微臣结亲，欲将他的三妹嫁给我……”
“笑话，你不是成亲了么，难道苏灿要让他的妹妹给你做妾？”
何宽扬眉，没有否认。“但臣家中已有妻室，自然也不敢让苏大人的妹妹受此等委屈，因此就婉拒了。”
“今日苏大人身旁的小厮来寻何某，说有要事相商，带微臣来到那处茶楼，臣不知……那苏家三小姐找了她嫡姐苏常在来做说客，实在是……呵呵。”
何宽面上露出几分尴尬，一副颇为烦恼的样子。
何宽说的事，跟秦越得到的信息基本一致，是以听他说完，秦越倒没有先前那样暴怒了。
到底她不是有意出宫去私会何宽，只是因为她妹妹恳求，才去见的何宽。
“那今日之前呢？”秦越悠悠的问，“在她进宫之前，你们可认识？”
何宽背上一紧，皇上的女人曾经是自己的相看对象，这简直是一道送命题。但他觉得实话实话可能是最好的选择。
“回皇上，微臣不敢有所隐瞒。两年前，臣还未成亲，那时候确实和苏常在见过一面，是苏大人安排的相看。但臣不善言辞，也未曾入得苏常在青眼。我二人之间的关系仅此而已。皇上若是不信，大可召见苏大人来询问。”
秦越闻言，面色终是和缓了几分。
何宽是朝中他颇为信任的重臣，如果重臣和他后宫的妃子有什么苟且，那无疑是在皇帝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
但今日他安排在苏小婉身边的嬷嬷来回报，说得有声有色，苏常在进了茶楼雅间，里面还有一个男子。
片刻之后她的妹妹就出来，为他二人留下说话的空档。苏常在虽在里面待的时间不长，出来后却怅然若失。连她的妹妹都没有等，径直回宫，在来的马车上，瞧着还哭了。
哭了？一个颇得圣宠的常在，出宫私下见了一个男子，随后就哭了。这难免令人浮想联翩。
秦越即刻命人去查那男子是谁，待知道是何宽之后，更是砸坏了御书房中一套上好汝窑瓷器。
苏小婉就在宫中，她比何宽更早直面秦越的怒火：“朕平日里莫不是太宠着你，纵得你无法无天了？朕放你出宫是让你回府省亲的，不是叫你去私会的！”
苏小婉想到何宽心情不佳，平日里对秦越也是不咸不淡惯了。
此刻更是桀骜：“臣妾若说没有私会，想必皇上也不会信。您倒不如把那男人抓来好好问问，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语气，这态度，倒叫秦越如鲠在喉。
她做错了事，也不急着辩解，倒要叫他去查？！
秦越气得当即又摔了一套茶具。命人将她押下去。
李常德已经多年没见到秦越这样大的气性了。
心中暗道：“这苏常在也是个不怕死的，明知道这位正在气头上呢，也不小意哄着，反倒直往人心窝子上戳。也不怕皇上一个勃然大怒，砍了她去。”
可苏小婉明显是不怕的。她是真不怕。
宫里的女人们太无趣了，她们成日逗猫养鸟。为了一个男人争得死去活来。
就是为了得他多看一眼。可那又如何呢？皇上腻味了。觉得无趣了。
得不到的，永远才是最好的。不羁的，才能引发男人的征服欲。
苏小婉赌对了，不然她能这么快从答应升到常在么？
所以今日，一开始她惊怒于秦越的眼线之周密，另外一方面，也是想让秦越感受一下怅然若失和失而复得的感觉。
何宽自然会不遗余力的向皇上解释事情的真相。
秦越问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刚才胸中的暴戾之气消散不少。
庆幸那个他未曾征服的女子，至少没有身在曹营心在汉。只是回家恰好被她妹妹利用罢了。
想到此，秦越对她那个妹妹就生出几分不喜来。
何宽明明已经有了家室，也明确拒绝了。她居然还为难自己的长姐去为她说和？
是不是听得最近他颇为宠爱苏小婉，哼。这样的女子不知进退，更不知廉耻！
秦越的眼中精光毕露，“何爱卿，今日是一场误会。不过日后你也要警醒些。”
何宽忙称是。
“那苏小倩，你可有心？”
秦越简直是多此一问，他若是有心，还会闹出今天这场闹剧么？
“臣和内人感情甚笃，此生应该不会再纳旁人入府。”
“如此朕就为她另外安排一门亲事，说到底她也是苏常在的妹妹。”
如果苏小婉是个默默无闻的答应，一辈子只见着秦越几次，自然她在外头的妹妹爱嫁给谁嫁给谁，皇帝老子自不会管。
但现在苏小婉入了秦越的眼，她的妹妹当然不能给别家去做妾，自贬身份。
既然她这么恨嫁，秦越自然要不日下一道圣旨为她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