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一脸桀骜，“不必为我求情，五十就五十。”
真是个傻孩子，五十军棍啊！寻常人挨一顿，起码躺一两个月。身子弱的当场过去都有可能！
“你闭嘴！”柳南衣凶狠的喝住他。
转向秦长淮时又变了一副模样，好像一只撒娇的猫儿，从奶凶变成了娇软。
硬的不行来软的，她拉住秦长淮的手臂左右摇晃着，“叔叔，好叔叔。”
“把我叫老了。”秦长淮斜一眼朝气蓬勃，又梗着脖子的少年，心里没来由的泛酸。
“长淮？”
“鹤鸣？”柳南衣一个个换着称呼，观察着秦长淮的脸色。
最后牙一咬，心一横，低低唤了声：“夫君……”
叫完之后，她的脸刷的就红了。为了十七那个臭小子，她可真是豁出去了。
秦长淮的嘴角微不可见的勾了一下，“你叫我什么？”
“我……”刚才鼓足勇气，这会儿柳南衣实在叫不出来了。
十七望着柳南衣娇羞的模样，突然明白她和自己之间的距离不光是身份上。
她的心也早有所属。
十七就像一只斗败的公鸡，垂下头来。满满的沮丧写在脸上。秦长淮瞧见，拉过柳南衣的手朝外走去。
没再提杖责他的事，只用不轻不重的声调对柳南衣说：“这会儿不叫，晚上去我房里叫……”
* * *
柳琮在军帐中研究舆图，有个士兵进来通报，说京中有人来。
柳琮暗自奇怪，皇上也没说要从京城派人来，京中来的是何人？
很快，头束金冠，一身贵气的秦绍元就掀开营帐带着笑走了进来。
柳琮心中一愣，很快露出笑容。起身要叩拜：“太子殿下。”
秦绍元连忙上前扶住柳琮的手臂。
“不必多礼。柳大将军在此戍守边关为国分忧，辛苦了。”
若是有战事，皇上派太子到战地监军，这也是有的。
太子亲临可以鼓舞军队的士气。还有，有些事皇上也可以更放心些。
但这次秦绍元却是悄悄来的。
按理说太子来监军，不说声势浩大，一路上至少也该带不少人马护送。
怎么柳琮没接到半点消息？
柳琮按下心头疑惑，连忙命人安排太子住处。并着人传令到军中，说太子殿下亲临助阵，让大家都拿出最好的状态来。
*
有了秦长淮在身边，柳南衣心中安定许多。
她不再担心如何穿越那片死气沉沉的戈壁。秦长淮的人马会护送他们过去。
这样想来，秦长淮还真是对自己挺好的。
她要什么，做什么，他几乎都没拒绝过。
坐在摇晃的马车里，柳南衣的视线从戈壁滩转到秦长淮身上。
许是找到了她不再担心。柳南衣觉得过了一夜，他的气色好了许多。
“你父兄也不是第一次上战场，为什么这次你突然如此担心，跑到北境来？”
秦长淮捕捉到她的目光，随口询问。
“我……我做了一个梦，梦见爹和大哥遇难，还梦见太子要对他们不利。”柳南衣只能用梦境来扯谎。
没想到秦长淮没有嗤笑她的荒诞，而是认真看着她问：“你真梦见秦绍元要对老东西不利？”
“是……”柳南衣迟疑着点点头。
秦长淮一脸严肃，“秦绍元两天前已经到彭城了。”
“你说什么！”柳南衣猛的站起来，头撞在车厢上，也混不觉痛。
只觉得心口突突跳得厉害，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倒是秦长淮一把抓过她，揉着她的脑袋。
“别担心，他带的人不多。再说也只是一个梦。我们很快就到彭城了。”
可柳南衣的脸白的像一张纸，这不是梦。是真的。
一切都变了，一切又都没有变。
秦绍元还是来了北境，他还会和父兄一起陷入北狄的陷阱吗？
他们还会追击残兵么？
柳南衣胸口起伏，可战事才开始没多久，北狄未曾提出和谈。怎么秦绍元就提早那么多日子到了彭城？
柳南衣眼前忽然闪过陆归舟欲言又止的模样：南儿，你不能嫁给太子。
他是不是知道什么？
前世，秦绍元和父亲的死到底有什么关系？
“我要去彭城。”柳南衣喃喃道。
“我们现在就在去彭城的路上。”秦长淮见她神色不对，柔声安慰她。
“不，马车太慢了。我现在就骑快马去彭城。”
冥冥之中，柳南衣似乎感觉到命运在玩弄她们这些凡人。
让她担忧，让她期盼，最后……还会让她失望吗？
秦长淮不解柳南衣的焦急，不过是一个梦罢了。但她要做什么，他纵着她就是了。
“好，现在就备两匹快马，我陪你一同先行一步。”秦长淮说着，没有片刻犹豫。
掀开车帘，叫停车马。
车队有百余人，都是靖王府的精卫，为了寻找柳南衣从各条路线陆续赶到嘉谷关汇合。
待等到柳南衣之后，现在又陪同秦长淮他们去彭城。
秦长淮命人备了两匹最好的马，他和柳南衣骑马先行。后面的人也加快速度追上，务必尽快到达彭城。
秦长淮无条件的信任和支持，让柳南衣十分感动。
他甚至没有半分质疑，只是全力支持她。
二人扬鞭疾驰，很快消失在茫茫戈壁中……
盛开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我看王爷是栽在柳姑娘手里了，她说什么就是什么。骑马多累多危险，放着好好马车不坐……”
盛影瞪他一眼：“王爷自有分寸。”
*
快一些，再快一些。
戈壁的风带着寒意和沙尘，如刀锋一般刮得脸颊生疼。柳南衣浑然不觉，只想催动座下的骏马跑得再快一些。
此刻的情境倒有些像她死去那晚。
身后是杀人不眨眼的暗卫，她狂奔在竹林中，耳边也是呼呼的风声。
她只想抓住最后一线生机，留着这副残躯为父报仇。
此刻，今生。
她也追赶着命运的脚步，希望在父兄遇难前抓住最后一丝机会。
但今生身旁多了一个人，他的衣衫在风中鼓动，显露出宽阔的肩膀和劲瘦的腰身。带给她无限安全感。
好似有他在，事情就不会那么糟。
一切都还来得及，总有办法救下父亲和哥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