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里变天了。
自从秦长淮的身子恢复以后，京中不少权贵开始站队。明里暗里往靖王府走动。
他中毒的缘由，知道的人不多。
可惜秦长淮并没有再掌兵权，而是去了礼部。那些原本热络的人，又有一部分冷下来。
原本有好几家权贵想把自己女儿往靖王府送。惹得秦长淮不胜其烦。
后来他与柳南衣订婚之事，一波三折，闹得满城风雨。上门来说亲的人倒渐渐少了。
*
第二日傍晚时分，带着靖王府徽记的马车由侍卫们护送着进了京。
空气中已有些暖意，风吹动窗帘，柳南衣离开京城多日，不由得将脸靠在窗棂旁，望着道路两边鳞次栉比的房屋。
有眼尖的人见到靖王的马车里坐着柳南衣，开始窃窃私语：“哎，柳家大小姐回来了！”
“她不是跟人私奔了吗？这是被靖王抓回来了，奸夫呢？”
“你们瞎说什么。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我听说柳家大小姐是去北境找柳侯爷。我婆娘认识定北侯府的厨娘，消息准确。”
“嘁。柳府的人定然维护自家小姐了。一个女儿家哪会无缘无故跑到北地去，那里现在正打仗。”
“就是，我听说啊，秦长淮好像不怎么行。很多人上靖王府想跟他结亲，都被退了回来。”那人压低声音，脸上带着促狭的神色。
“那是他看上了柳家大小姐，哪里还瞧得上旁人……”
路人你一言我一语，八卦着京中权贵的闲话。似乎那样他们就离那种生活近一些。
车帘被柳南衣掀开，那些闲言碎语就这样飘进秦长淮耳里。
身子好没好这种事，一眼就能看出来。
但行不行这种事……就很难说了。除非成亲之后有了子嗣，不然是怎么都说不清的。
秦长淮磨着后槽牙，正要把柳南衣拉进怀里。
她突然转过头来，“这条街上的人家，为什么有好几户都挂着白灯笼？”
除非家中有白事，一般人家是不会挂白灯笼的。而且挂这样一盏小小的白灯笼，说明家中死的是孩童。
如果是一户人家，有可能是家门不幸。但一路过去，柳南衣大约看到四五户人家门外都挂起了灯笼。
马车缓缓前行，到了街口，有个妇人悲泣着，在转角处烧纸。嘴里喃喃念着：“旺儿啊，娘对不起你……”
风吹着纸灰在空中打转，给人一种凄凉清冷之感。
秦长淮叫停马车，让盛开去问问路人，最近京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一会儿，盛开回来了。
说最近京城里传言有流窜的拍花子，专门拐骗孩童。这条街上已经有好几户人家的孩童失踪。
若单失踪，也不会开始烧纸钱。孩子失踪之后，过几日有人在城外的乱葬岗发现了尸体。
更残忍的是，小孩的胸口血肉模糊，心脏都被挖了出来。
柳南衣听闻面露同情之色，但同时又若有所思，似乎在想些什么。
有人在街头闲聊着八卦，有人在街角撕心裂肺悼念自己的亲儿。世人的悲欢并不相通。
秦长淮皱眉，“这事大理寺没管？”
“一开始没发现孩童的尸体。大理寺卿何宽已查了几日，目前似乎还没什么说法。”盛开从路上打听到的消息也就这么多。
秦长淮点点头，他们刚回京，先到王府再说。
*
柳南衣回京的消息很快在京城传开，毕竟当初她走的时候，靖王府和定北侯府的人都快要把整个京城翻过来找。
第二日上午，就有人来探望柳南衣。
双眼浮肿的石榴进门通报：“小姐小姐，亲恩伯府的溥小姐来看你了。”
柳南衣看见她浮肿的双眼，忍不住打趣道：“昨儿个我叫你别哭，你偏不听，今日眼睛肿了吧。”
石榴听着小嘴一瘪，“小姐你连声招呼都不打，就带着十七一人去了那么远的地方。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嘛……”
柳南衣一看这小丫头又要开始，忙说：“好了，我先去见见溥芷兰。”
昨晚她刚踏进府门，石榴就冲上来抱住她，嚎啕大哭。柳南衣知道她忠心，但也不想再被小丫头抱着哭了。
花厅里，面如皎月的少女正安静等待着，柳南衣掀开门帘进去。
溥芷兰一见她，也微红了双眼：“怎么就一声不吭去了那么危险的地方。”话语间带着嗔怪的意思。
柳南衣上前握住她的手，安慰道：“这不是平安回来了吗。”
二人寒暄几句，溥芷兰缠着柳南衣，让她说些路上的事。柳南衣挑了些趣事告诉她。
聊着又聊到了最近京城中孩童失踪的事件。
失踪的孩子有男童也有女童，年纪约在5到8岁之间。
这事闹得人心惶惶，凡是有孩童的人家，最近都看严孩子，不敢让孩子落单，天色暗下来之后也不敢让孩子在外面玩耍。
溥芷兰正和柳南衣聊着，突然有个丫鬟慌慌张张的跑进来，朝溥芷兰道：“小姐，老爷叫我来问问，今日表少爷可有跟着你出来？”
溥芷兰闻言，顿时紧张得站起身，“我来定北侯府，怎么会带荣儿。”
溥芷兰有个兄长，但不在京中，下面没有兄弟。
她们口中的表少爷是最近几日来亲恩伯府走亲戚的小表弟应荣，今年才六岁。
小丫鬟的脸色变得惨白，眼里包着泪，“那表少爷……表少爷可别是被妖物抓了去。”
因为犯案人的手法凶残，有传言说是狐妖抓孩童吃人。
“休得胡说，这世上哪有什么妖物。”溥芷兰喝住她，但心里一片慌乱，刚刚还在说这事，居然临到自己头上来了。
“荣儿是何时何地不见的？府上的人报大理寺了吗？”柳南衣关心的问。
丫鬟已慌得六神无主，带着哭腔：“我不知道，我出门前大家还在四处寻人……”
“这事现在是大理寺何宽在查，我们先去大理寺报案，说不定你家里人也去那了。”柳南衣倒是比她两镇定些。
溥芷兰点点头，她是坐马车来的。柳南衣上了亲恩伯府的马车，一道朝大理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