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南衣紧紧攀着他的手臂,似在玉海中浮沉。
她哑着嗓子道:“南儿心里只有一人,叔叔缓些罢……”
秦长淮扣着她的纤纤细腰,诱哄着:“只一人是谁?说出来。”
柳南衣半睁开迷离的眼眸,望着眼前男人俊挺的侧脸和下巴。他狭长的凤眸此刻也微眯着,极尽靡丽。
似是嫌她答的不够快,一阵疾风骤雨的狠送,逼得她将答案大喊出来。
“是你……是你……鹤鸣”
*
身心俱得到满足的男人,此刻像一只餍足的睡狮,把头搁在柳南衣身上。
趁着他心情好,柳南衣软软的道:“我想去苏家的医馆待几日,看看那下毒之人会不会出现。说不定真能遇到我师父。”
“嗯。”此刻的秦长淮很好说话,用带着薄茧的手指在平原上打圈,引得她一阵颤栗。
柳南衣小心的抓住他的手,“我已多年没见师父,说不定他会不认我。但无论如何,他都是我的救命恩人。”
“唔。”秦长淮反捉住柳南衣的手,顺着洁白纤长的手指一根根吻过去,含糊道:“南儿的恩人,也是我的恩人。”
完全没想到这个“恩人”将会给他带来怎样的鸡飞狗跳。
*
修养了一日的苏神医,在第三天早晨又开始精神抖擞的在抱朴堂中坐诊。门口很快排起长龙。
神医身边坐了位眉清目秀的小药童,生得唇红齿白,妩媚艳丽。颇有几分男生女相。
病患在苏子玉面前如流水般一个个经过,苏子玉报药方,小药童奋笔疾书。两人配合默契,苏神医不时看身边的小药童一眼,眼神里满是深情。
有位中年男人打趣道:“苏神医,今日怎么换了位药童,这是新来的?”
苏子玉笑笑,随口应了声。
大概是小药童长得太俊俏,那男人的目光不住朝她身上瞧。
苏子玉提醒他:“去那边拿药。”
男子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走开了。
一上午的忙碌过去,每个来诊脉的人,柳南衣都打量了一番。没有师父。
前世,她在北地遇到师父,被他救下之后,就一直缠着他收自己为徒。但师父喜欢自由,不愿受束缚。
在彭城待了没多少日子就离开了,柳南衣跟着他一路南下,算算日子,似乎这段时间是在南边渡过的。
柳南衣想起那个嘴硬心软的胖老头,眼眶有些发酸。上辈子最难的时候,兄长和父亲都不在身边,是他给了自己唯一的温暖。
柳南衣的目光不时在人群中寻找,可惜并没有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
转眼到了该用午膳的时候,平日里都是由苏府的下人把伙食带给苏子玉,今日柳南衣在此,苏子玉坚持要请她去扬城最有名的饭馆吃饭。
“这顿饭,就当是感谢你救了我两次。”他眸光灼灼,毫不掩饰自己的欢喜之情。
“那叫上鹤鸣一起罢。”柳南衣声线温柔。
可这话听在苏子玉耳里就成了无奈:“我们就不能单独吃顿饭?我又不会吃了你。”
他桃花眼弯弯,笑容勾人。
柳南衣看着他,刚要回答,却突然拨开苏子玉,拔腿朝街边跑去。边跑嘴里边喊:“师父……”
苏子玉一头雾水,不过他从未见过向来斯文纤弱的柳南衣跑得这样快。
“南衣,等等!”苏子玉也随着追上去。
柳南衣追着一个乞丐模样的人,很快转过街角。
苏子玉一路狂奔,气喘吁吁的跟上去,想不到人却跑丢了。他四处张望急出一身汗,还好后面的小厮和杜仲也跟了上来。
“杜仲,快!南衣从这边跑过来的,你们分头去找。”苏子玉紧张的吩咐。
他还不知此次是谁给自己下毒。万一又是苏家的仇人,柳南衣有个三长两短……
苏子玉不敢再想下去,这条大街两旁有许多小巷子。他疯了般一条条寻找。
终于在奔进第三条小巷子时,见到身穿藕色襦裙的柳南衣站在一个衣衫破旧的老者身边,
她死死扯着那老头的袖子,双眼微红。
“南衣!南衣你没事吧?”苏子玉奔过来,看那老头一眼,“他没欺负你吧?”
“嘿,你这小子怎么说话呢?老头子我一把年纪了,还会欺负一个小丫头不成。倒是她一上来就哭哭啼啼拉着我不放……”
苏子玉低头,果然柳南衣从刚才拉着老者的衣袖改为紧紧抓住的他的手腕。好像生怕他跑了似的。
美眸中流露出似悲似喜的神情,这是怎么回事?
再看那老头,身材微胖,须发皆白。因为穿着破旧的衣服乍一看有点像街头的乞丐。但是细看来,衣服虽破却很干净。
苏子玉觉得他有几分眼熟,“我好像在哪里见过您……”
“诶,觉得我眼熟就对了!”那老者来了精神,“这说明我们有缘。小子,你是扬城有名的苏神医?”
苏子玉点点头,“您认识我?”
老者腹诽:岂止认识,还给好几个人下毒试探过你呢!
“苏神医嘛,扬城谁不认得。小子,你有没有兴趣拜我为师?”
苏子玉皱眉,这老头说话颠三倒四的。上来就让自己拜他为师。刚要开口拒绝。
柳南衣猛得扯一下他的衣袖:“还不快叫师父!”
苏子玉被这一老一少弄的一头雾水,不过他知道柳南衣不会害他,也不会如此反常的拉着个老头不让人走。
于是他恭恭敬敬向老者抱拳鞠躬,叫了声:“师父!”
“哎!乖徒儿。为师有点饿了,你叫人去给我备桌酒菜,还有老头子要洗个澡。把你苏府最好的客房腾出来……”
老者理直气壮的吩咐了几句,自顾自朝前走去。
“师父!师父。”柳南衣急急跑上去,“您既收了苏公子,也一并收我为徒吧。”
老者从头到脚打量柳南衣一番,满脸嫌弃:“嗳,去去去。你一上来就追着我跑,把老头的魂都快吓没了,不收!”
说罢他悠哉悠哉的往巷子外去了。
师父还是这样的性子,不拘世俗的礼节,做什么都只顺从自己的喜怒。
虽然这世他还不认得柳南衣,此刻看起来也瞧不上她。
但能再遇到师父,和他有一段交集,柳南衣已经很满足了。
师父前世的恩情,就今生来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