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琮和柳南衣到云朝楼时，书法比赛已经结束。
柳琮旅途劳顿中午自是休息了片刻，柳南衣也并不太想再去一次云朝楼。
但盛开鞍前马后的备好车马，巴巴的看着柳南衣。她只能再去一次。
不过这一次去的，她定然不会后悔。
书法比赛之后，是最后一场骑射比赛。
骑马自然不能在云朝楼内。云朝楼后面的花园，连着一个很大的养马场。
此刻马场中央已经立起一排整齐的箭靶。
马场的东南角还设立了许多障碍，想必是为了让骑马的公子们展示骑术用。
马场四周人声鼎沸，围满了看客。
一路过去，有人哜哜嘈嘈的议论着：“哎，你听说了吗，今年的骑射大赛，靖王也参加。”
“哪个靖王？”
“还有哪个靖王，我们大靖朝不就一个秦长淮吗。”
“他不是卧病在床？还有人见过他坐轮椅……”
柳琮听着人群议论纷纷，不由得皱起眉头。
秦狗的状况他知道，坐轮椅的病秧子，别说骑马了，上马都困难。
就算硬扶上马，不过片刻还不让马给颠下来？所以那些人的话他也没当真。
盛开领着柳琮和柳南衣穿过马场，将他们安置在东面最好的坐席上。那里设有桌椅，还有帐篷可供看客休息。
柳琮来这里可不是为了看人骑马，好男儿骑马，他战场上看得多了。
月夕节这种赛事，也就是给京城里的公子哥们消遣用的。
真有百十个敌兵从对面冲过来，那些公子哥还能射中箭靶吗？
“哎，你去把秦长淮叫来。”柳琮吩咐盛开。
“是。王爷一会就来。”盛开应道。
此时号角响起，柳琮和柳南衣都把目光投向了马场。
“父亲，你说若是哥哥来参赛，能不能夺个魁首？”柳南衣偏头对柳琮说。柳承悦下午要当差，月夕节人多，更需要精卫巡城维持秩序。
“哼。你哥是武将，岂是这些绣花枕头能比的。”柳琮这是看不起场上的这些人了。
今日参加骑射比赛的共十人。之前初赛已经筛掉一批人，所以留下的都是京里骑术较好的王侯公子。
金色的斜阳下，秋风猎猎，吹起马场上的沙尘，还真有几分沙场秋点兵的气氛。
第一场比试五人一组，共两组。各自驱马一周，跑到指定位置，射击箭靶。命中率高者胜出，取前五位。
这个要求相对简单，因为骑者射箭时是静止的。
第一组五人依次出场，起初场外人群并没什么异动。
参赛的公子们大多身形修长，腰背挺拔，带着年轻男子的风采和锐气。
直到第五位男子出场，人群突然骚动起来。
“追雪！是追雪。”
柳琮座位不远处，突然有个男子激动的呼喊着站起身来。
追雪？！
柳琮扬眉朝场内望去，只见一排整齐的马队最后，是一匹洁白无瑕的骏马。
它撒开四蹄，在马场上欢快的奔驰着。步履轻快而富有弹性。白色的马鬃和马尾似流星一般，飘逸出尘。
追雪当年是名震大靖的名驹。
不光因为它通人性，跑得快。还因为它是秦长淮的坐骑。
当年秦长淮就是骑着它只身闯入北狄军营，一口气斩杀北狄三位重要将领，立下大功。
追雪的速度非常之快，寻常马匹只能望其项背。
这样的名驹出现在月夕节的骑射场上，简直是杀鸡用牛刀。
秦狗怎么舍得把追雪借人？！
柳琮的目光上移，下一刻他揉揉眼睛站了起来。他没看错吧？
马背上的男子一身玄色劲装，腰间挎着箭筒，袖口紧扎，蜂腰长腿。
一人一马配合默契，随着马儿的跃动，男子身形随意而洒脱。但整个人却蕴含着山岳般的磅礴之气。
那人不是秦长淮又是谁？
不光柳琮站起来，场外的其他人也都站了起来。
黑压压一片人拥挤到马场的护栏边，只为看清那马背上的俊逸男子到底是不是秦长淮。
因为靖王这个传说，已经消失太久了。
久到人们快要忘记他的名字和风采。
“哗啦”一声，马场西边的护栏因为众人的拥挤而被推倒，人群中响起一阵惊呼。
马场内的侍从连忙跑过去维持秩序，重新打桩立起护栏。
场内的参赛者似乎并没有被这混乱影响，依次策马跑到指定的位置站定。各自拉开弓箭，只等裁判一声令下。
五位英姿飒爽的男儿纷纷开始射箭。
只听得嗖嗖的箭矢破空之声。
按规则，每人五箭。
很快就有童子跑到各人前方的箭靶上查看，并报出成绩。
“中三矢。”
“中五矢。”
“中四矢。”
童子报出各人的成绩，这比试虽然简单，但仍然有人没有全中。
“一群绣花枕头。”柳琮撇嘴不屑的说。
“中五矢。全中靶心。”这时一位童子突然激动的高声呼喊。正是为秦长淮看靶的童子。
人群又是一阵小小的嘈杂。中五矢没什么稀奇，但全中靶心就没那么容易了。
两轮十人全部上场后，侍者根据十人的成绩，淘汰了五位成绩落后的。
被淘汰的其实有些没参加初赛，因家世显赫，而直接参与复赛。
剩下的五位才是今日真正角逐者。
第二轮，在长长的跑道左侧放了两个箭靶，参赛者纵马跑过，用手中的十支箭矢射靶。命中率高者胜。
马只能单程跑一次，且速度也有限制，不能太慢。
第一位身穿佛头青骑装的男子，夹了一下马腹，不紧不慢的在赛道中小跑。接近第一个箭靶时，他单手夹住三支箭，一把射出，三支全中。
“好！”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如雷的喝彩声。
但马儿很快跑过了箭靶，他只能提前取箭，一支接一支的射向第二个箭靶。
因为路远，马背上又颠簸，剩下的七支箭，只中了五支。
这已经是很好的成绩了。大家都纷纷鼓掌叫好。
秦长淮一出场，柳南衣的目光就被他吸引。
倒不是因为他的风姿，而是奇怪他为何这样暴露自己。
柳南衣想起那日在锦衣阁，他凑近自己耳边说要：造兵器，制甲胄，募私兵。
既然他打算做这样的事，韬光养晦隐藏实力不是最好的选择吗？
偏要选在今日，在人前显露，他为什么？
柳南衣愣神的片刻，柳琮也一直站起来就没坐下。
秦狗……他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