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长淮第一次中五矢，全中的时候，他就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
虽然他和秦长淮骂来骂去，看起来很不对付。
但柳琮毕竟有惜才之心，当年的战神靖王是何等的风姿。他自然是见识过的。
况且他们在军中-共事过，说起来秦长淮还曾救过他的命。
今日见他能恢复到如此，柳琮也很高兴。
况且秦长淮执的是两石弓，比寻常的弓箭更需臂力。
很快前面四人都已经完成射箭，此刻大家的目光聚集在了秦长淮的身上。
一则，他生的好。这会秦长淮已脱去外衣，薄薄的丝绸中衣贴在他身上，依稀可见有力的肩膀和劲瘦的腰腹。
场上看他的女子，没有不心如鹿撞的。传说中的美男子，风姿不减当年，而且还多了几分成熟男子的持重和沉稳。
二来，原本是个废人的秦长淮今日居然能上场骑射了。这可是今年月夕节最劲爆的消息！
就算他成绩不好，曾经坐轮椅的靖王能骑马射箭了！
保家卫国的大英雄康复，也是一件让百姓津津乐道的事情。
柳南衣也有些紧张的看向秦长淮，他到底恢复的如何？
据说曾经的靖王在战场上百发百中，现在的他还能和以前一样吗？
追雪迈开四蹄，开始轻快奔跑。甚至还打了个鼻响，似乎和它背上的主人一样随意洒脱。
追雪跑的很快，它迅速经过了第一块箭靶。
众人倒吸一口气，皆为秦长淮捏了一把汗。错过第一块，那第二块如何还来得及？
这场靖王怕是要淘汰了吧？
追雪很快接近第二块箭靶，就在大家还未看清的时候，只见秦长淮拉弓、抬臂，似乎连做了三次射箭的动作。
然后追雪就一阵风般的跑到了终点。
场上的人因为离得远，还没看清发生了什么事。
秦长淮的动作实在太快了。
但童子已经跑到第二块箭靶处，“十箭……十箭全中！”
男孩的声音很响亮，但有些颤抖，许是因为激动。
“全中靶心！”他又对着一旁的侍从大声喊了一声。
“嚯！”场外的百姓如潮水般涌动起来，随即是兴奋赞叹的呼喊声。
“战神回来了？靖王好了！”
“他刚才的动作太快，你看清了么？”
秦长淮扯着缰绳坐在马上，面色从容。似乎这些兴奋的呼喊都与他无关。
他只是把目光投向场地东面的坐席，那里坐着柳南衣和她的父亲。
这一场十箭全中的只有两人。
秦长淮和另一位武将之子萧墨。
一身青衣的萧墨面色严肃，看向秦长淮怀着敬意点点头。秦长淮勾唇笑笑。
现在只剩下最后一场比试。
场上的气氛越来月火热，百姓们开始猜测，谁才是最终的获胜者。
很多人说是萧墨，因为萧墨是近年来京城有名的神箭手。参加过不少大大小小的骑射比赛。
也有人说是秦长淮，毕竟当年战神百发百中的威名，无人不知。但他毕竟病了这么久。今日的体力能支持到最后吗？
最后一场，一黑一白两匹骏马摇着尾巴站在场中。
童子抬出了两个竹笼。
竹笼中有什么细小的东西叽叽喳喳跳跃碰撞着。
“是山雀啊。”不知道谁喊了一句。
柳琮的脸色也从一开始的轻蔑到安静，到现在竟有些动容。
第一轮比试很简单，第二轮可以说稍有难度。
但这第三轮……即便是柳琮也觉得很难。
山雀体型很小，飞的又快。这竹笼要是一开，还不嗡的一声都一飞冲天了。哪里还能射到几只。
侍者宣布最后一轮的规则，每人有十支箭，童子会一次性放出十只山雀。
弓箭手只能站在原地发箭，射中山雀最多者获胜。
场外的人群又叽叽喳喳议论起来，“这太难了吧？”
“山雀那么小，又好动，箭矢很难射中。”
就在人群议论纷纷时，萧墨已经一脸自信的上场了。
他弯弓搭箭，冲不远处的童子点点头。
童子打开竹笼，只听扑棱棱翅羽扇动的声音，十只山雀已各自朝不同的方向飞去。
“呀，飞走了，都朝不同的方向去了！”
萧墨没有丝毫紧张，他的速度很快，众人只见他搭弓射箭的动作和嗖嗖声，不一会儿，他的箭囊已空。
童子从一旁奔到场中，拾捡落在地上的山雀。
因为萧墨的箭很快，大家也没看清他到底射下来几只。
只等童子捡完再报数。
“十只！十只全中！”童子大声朝侍从喊。
“嚯！神箭手啊！萧墨不亏是武将世家出身。”
“这箭术就算在军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吧。”
柳琮在心中暗暗点头，这箭术到军中确实找不出几人来。
这萧墨倒是个难得一见的人才。
本就是这样难的比试，还是十只全中。这样一来，后面人压力就很大了，就算靖王也全中，二人最多打个平手。
难道今年要出两个骑射魁首？
大家兴奋的议论片刻之后，又把目光聚集到了秦长淮身上。
只见秦长淮不紧不慢的催马走到场中央，俯身对一旁的童子说了句什么。
童子愣了片刻，带着不敢置信的神情。随后他反应过来，很快向一旁跑去，再出现时，手里拿了一条黑色的宽布带。
秦长淮接过布带，带着淡定从容的神情，蒙上了自己的眼睛。
“天呐。靖王要盲射？！”有人失声喊到。
“他也太托大了，要是漏网一只，岂不是输的很难看。”
柳南衣见秦长淮蒙眼那一刻，也忍不住紧张的站了起来。
她洁白的贝齿咬着下唇，这男人，也太骄傲了吧。
场外嘁嘁喳喳的声音很快小了下去，因为大家知道如果秦长淮蒙了眼，那只能靠耳力来辨别山雀的方位。
众人自觉安静下来，很快马场上只有风吹过草木的沙沙声。
此时夕阳西下，马场中间一个略显劲道瘦的男子身骑白马。秋风吹动他的绸杉，勾勒出他身前微微鼓起的肌肉。
暖黄的斜阳照在他身上，周身似乎镀了一层金色。这一刻柳南衣竟望着他莫名有些心悸。
秦长淮搭弓，抬手，棱角分明的脸朝童子微微颔首。
童子似也被这紧张的气氛感染，拉了好几次，才打开竹笼的门。
一群山雀叽叽喳喳，扑棱着翅膀，朝四面八方飞去。
秦长淮开始射箭，他的动作没有停顿，一箭接一箭，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大家甚至还没有看清山雀在哪，空中就已经有东西落下来。
不过片刻时间，他就放完了腰间的箭。
场上仍是一片寂静，众人都在屏息等待着，没人敢发出一丝声响破坏这静谧的时刻。
只有童子上场捡山雀时窸窸窣窣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