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府。
柳南衣陪着薄芷兰走在何府的花园小径上。薄芷兰扶着后腰,已明显显怀。
“还有几个月落地?”柳南衣满脸期待。
薄芷兰白净的脸上带着满足的笑意,“再两个月就临盆了。”
“真羡慕你,夫妻和睦,事事顺心。”
想当初,薄芷兰还在为要不要嫁给何宽而纠结。如今却已马上要为人母了。
“羡慕什么,他就跟个木头似的,点拨一下动一下。”薄芷兰想起那人,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
这时薄芷兰的丫鬟豆芽匆匆赶来,见柳南衣在,又站在一旁,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柳南衣见状,起身告辞。今日来探望,已经待了好些时候。
薄芷兰把柳南衣送至门口,待定北侯府的马车走远了,方看向豆芽问到:“见你心事重重,到底何事?”
豆芽瞅一眼薄芷兰的肚子,使劲拧着手指。小姐都快生了,到底要不要告诉小姐?
豆芽在薄芷兰身边伺候了多年,她一看豆芽那纠结的样子就道:“有什么事就说,不要瞒我。若是不好的事,我早知道,能早些做应对。”
豆芽这才吭哧吭哧把她从府上管事婆子那里听来的消息告诉了薄芷兰。
原来竟是何宽打算纳妾。
薄芷兰闻言犹如一声惊雷炸响在耳边,刚才柳南衣还说羡慕她,此刻却犹豫当面被人甩了一个巴掌。
她面色有几分苍白,捂住肚子,感觉小腹阵阵抽痛。
“小姐,你怎么了?”豆芽着急的上前搀扶,都怪自己多嘴!可她真是气不过啊!
“有些腹痛。你先扶我回屋里去。”薄芷兰定了定神。
腹痛!豆芽更紧张了,“那要不要叫大夫来看看。”
“不急,我先缓缓。”薄芷兰深吸几口气,感觉身子舒服些了,才说:“你去把那管事的婆子叫来,我有话要问她。”
现在何宽府上,薄芷兰是正经的主母,把府上杂务管理的井井有条,但她有了身子之后,何宽怕她太过操劳。
让她把部分事交给原来的管家和两个管事婆子去做。其中一个管事的是李嬷嬷。
李嬷嬷神色不定的随着豆芽来到薄芷兰房中,态度恭敬的对她行了礼。
薄芷兰也不含糊,开门见山的就问了李嬷嬷如何知道何宽要纳妾的事。
李嬷嬷神色慌张:“哎呦,老婆子也不敢乱嚼舌头。这都是没影儿的事。”
“胡说!我去茶房拿花茶,分明听到你和另外一个婆子在议论,说大人要纳新人进门!”
薄芷兰不怒也不急,明亮的眼睛就这样直视着李嬷嬷。看得她心慌起来,她看了一眼薄芷兰的肚子,大人可看重这夫人肚子里的宝贝呢。
要是出点什么事……
但她见薄芷兰神色正常,情绪稳定,还是咬咬牙把话说了:“是那日府上来了客人。您刚好在午睡。是大人亲自接待的。”
“我刚好在隔壁茶室取茶叶,那来的是吏部侍郎苏大人,听他的意思,似乎是有心将他的庶妹嫁给大人……做小。”
“那大人是怎么回的?”
“奴也没敢偷听大人说话,拿了东西就匆匆走了。但是苏大人走的时候满脸笑容,我瞧着……唉!”李嬷嬷说着脆生生往自己脸上拍了一巴掌。“瞧老奴这该死的嘴……”
薄芷兰原本明亮的眼睛变得黯淡起来,她垂眸,淡淡对李嬷嬷说了句:“下去吧。”
豆芽急的直跺脚,“小姐,大人他也太过分了!您还怀着身子,他就这么上赶着……”
“他没有对我提起此事。”薄芷兰的脸色显然不太好。说话的嗓音也有些飘渺,“待他起了再说吧。”
这个朝代,男子三妻四妾都是寻常事。
可他们成婚也才一年不到,何宽这么快就厌烦了么?
成婚时,他的誓言还在耳边:“自第一次亲恩伯有意结亲,我就十分满意。只要你嫁给我,我保证此生只你一人。不纳妾、不流连烟花之地、家中银钱都交由你打理……”
虽然她也没想过要他一辈子不纳妾,但在她怀孕的时候就这样迫不及待,未免太薄情了些。
可她又能怎么样呢?仗着怀有身孕,大闹一场?
大理寺卿位高权重,多的是想巴结的女子。就算这次拦下了,也会有下次,下下次。倒不如由着他去。
她父亲不也存了这样的心思么?自他们成婚,父亲来找过何宽多次。都是让他帮忙的。
有些事何宽答应了,有些触犯他做事的准则,他就委婉拒绝。
她的弟弟就是借何宽的东风,才进了国子监读书。父亲对这个女婿是很满意的。
薄芷兰眼眶有些发酸,又想到何宽现在是虎狼之年,刚刚成婚那阵子把她折腾的走路都退软。
她怀孕这么久,何宽收敛许多,基本不敢碰她。生怕肚子里的孩子有个闪失。大概……他有些熬不住了吧。
薄芷兰从小接受三从四德的洗礼,又是温顺宽和的性子,再加上娘家对何宽多有仰仗。若是何宽真要纳妾,她只能把泪水往肚子里咽。
她回忆着从成婚到怀孕,何宽虽不解情趣、有些直板,但对她是极为宠爱的。衣食住行、吃穿用度各方面都没有亏待过她。
何宽本人的生活比较简单,也不懂享受,倒是薄芷兰嫁过来之后,这何府才有了些大理寺卿府邸的气派和底蕴。
薄芷兰默默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着,连午膳也没有用。胡乱擦了擦眼角的泪,最后迷迷糊糊睡着了。
怀着胎儿本来就容易饿,到傍晚何宽回来时,薄芷兰迷迷糊糊的还未睡醒。
何宽掀了帘子轻手轻脚走进来,豆芽要通报,何宽忙示意她噤声。
“夫人何时睡下的?”他压低声音问。
“夫人从午时开始睡,一直到现在。她,她没用午膳。”豆芽满怀希望的看了何宽一眼。
何宽果然不负所望,剑眉皱起:“可是觉得哪里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当然是心里不舒服。豆芽这样想着,“奴婢也不知,不过夫人饿了一天……”
二人说话的功夫,薄芷兰已醒来。见何宽回来了,忙起身。躺了一下午,她有点头昏脑涨。
“你回来了。”薄芷兰看见何宽的俊朗的脸,牵出一丝笑意。刚站起来,薄芷兰眼前一黑,朝一旁倒去。
好在何宽会功夫,眼疾手快的抱住她。
他目光只盯着眼前的人,着急道:“快去请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