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拥边走,边思忖着这次伏击秦长淮失败,到时该如何收场。
只见门外整整齐齐围了黑压压一片兵马。都穿着铠甲,挎着刀。
为首的男子一席白色锦袍坐于马背上,眉目冷冽,不怒自威。
周拥见那眉眼如画的男子却是吓得倒退几步,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他派人伏击的秦长淮!
“你……你……”周拥半句话卡在嗓子里说不出来。
他想到秦长淮会来兴师问罪,但是没想到来得这样快,还这样气势汹汹。
秦长淮利落的从马背上下来,一步步朝周拥走来。
他面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此刻反倒看不出一丝怒意。
只是这样的表情倒叫人没来由的背后泛起寒意。周拥倒退两步,“王爷这是作何,派兵围住我的府邸?”
秦长淮挥挥手,后面的士兵押着一个男子走上来,正是秦长淮在马车上抓捕的那个小首领。
周拥看见他,面色一僵。目光中透出厉色。
那小首领看见周拥,脸上也带了畏惧。秦长淮看向周拥:“周大人可认得这位将领?”
周拥否认也没用,这是在他管辖下的兵将,只要一查就可以查出来。
是以他点头,带了几分蛮横道:“是我的手下,如何?”
秦长淮勾唇一笑:“如此就没错了。”
说罢他拔出腰间佩剑,竟是直接向周拥刺去。周拥大骇,这可是在他家门前,众目睽睽之下,秦长淮竟然要杀人么?
周拥也是武将出身,虽然现在心宽体胖动作迟钝许多,但还是险险避开这一剑。叫骂道:“秦长淮,你好大的胆子,光天化日之下竟敢……”
他话还未说完,秦长淮的剑已经架在他脖子上,那冰凉的触感,让周拥不敢再骂下去。
秦长淮垂眸看他,带着睥睨的神色。
“本王胆子再大,也不敢派人伏击当朝王爷。”说罢他大手一挥。
手起剑落,一旁的人惊叫着往周围退开一大圈。
周拥脖子被秦长淮的剑刃割开,鲜血喷溅。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周拥身后的仆人和侍卫都没有反应过来,即便有一两个心腹知道周拥的刺杀行动,也不觉得靖王会当场动手。顶多上告朝廷,治周大人的罪。
这当场二话不说就把人杀了,是谁都没想到的。
那些家丁侍卫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鲜血顺着秦长淮的剑身缓缓淌下,周拥倒在地上瞪着眼,似乎死不瞑目。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这样死了?
那被抓捕的侍卫身子抖得像秋日里枝头的一片枯叶。似乎再轻轻吹他一下,就要落地。
周拥府前的人愣了片刻,随即像一群热锅上的蚂蚁,四散奔逃。
那些侍卫们,原本是忠于周拥的。那是因为周节度使大权在握。在明月州横行多年。
但就是这样一个人人敬畏的节度使大人,因为惹恼了靖王秦长淮,就被逼上门来的靖王给杀了。
难道不是应该先启奏皇上,然后上面的惩罚再层层下来吗?
到时候周大人也有他的法子周旋。
可秦长淮也太不按套路出招了,真是不讲武德啊!
秦长淮在周拥的锦绣衣袍上懒懒擦着剑,似乎嫌弃他的血弄脏了他手中的剑。
随后就有个县令模样的人哆哆嗦嗦的站出来,拿出一张诉状开始宣读:明月洲节度使周拥,派百余人伏击靖王及其王妃。按律当斩!……
那些门口还强自站立的侍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敢说一句话。
人都杀了,再来宣读罪状,你想怎么说都行。
更何况他们大人确实有罪,那为首的亲信更不敢上前对峙。
但那秦长淮也太肆意妄为了吧?好歹周拥手里还有近十万精兵,也算是地方一霸。
他就不怕皇上怪罪下来?
只见那官员轻轻嗓子继续念:“靖王秦长淮,先斩后奏,按律当罚。然其有圣上所赐丹书铁劵一柄。丹书铁劵上书:卿恕九死,子孙三死,或犯常刑,有司不得加责……”
那些原本想着为周拥上告的侍卫们傻了眼,这次周大人可真是踢到铁板了。感情人家怀里揣着丹书铁劵,简直就是一枚免死金牌。
他可以杀你,你不能杀他。就这,周拥还敢去惹靖王,简直是找死。
别说他杀你,就是他儿子杀了你。你也没话说。
那官员读完了,秦长淮朝他微微颔首,跨上马背走了。那黑压压的一片兵将跟在他身后,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气势汹汹,叫人望而生畏。
*
秦长淮回府时,天色已经昏暗。
但柳南衣还在厅内等候,等着他回到一道用晚膳。
这府上除了他两也没有别的主子,所以柳南衣早吃晚吃都是她一个人说了算。但府上人少,有时也显得寂寞。
好在石榴命人把菜拿下去第二次热的时候,秦长淮风尘仆仆的回来了。
柳南衣忙站起身,不无担忧的看向他:“你回来了。”
“嗯。”秦长淮却是站在门口不近她的身,“你怎么还没吃?”
“石榴叫人去热了,我等你回来一起吃。”柳南衣向他走来。
秦长淮急忙退开,“我去换身衣服,再来和你一道吃。”他身上沾了周拥的血迹,血腥味重,怕冲到柳南衣让她闻了犯恶心,不舒服。
平日他回来见了自己都是急急迎过来的,今日怎么不让自己近身?
柳南衣见他今日如此反常,眉宇间闪过一抹担心。急急朝秦长淮离去的方向奔去。
盛开正要离开,迎面碰上匆匆小跑着走来的柳南衣。心里道:我的亲姑奶奶诶,在府中又没什么急事,您跑什么?万一跌一跤动了胎气,咱们下面的人都吃不了兜着走。
盛开这样想着,连忙上前拦住她:“王妃,您慢些走,有急事属下替您去禀告王爷。”
柳南衣更急了,绕过盛开,快步走到屋前,一把推开了房门。
“鹤鸣,你……”
秦长淮正把身上的衣衫换下来,袍子和中衣都脱了。露出身上线条流畅而又结实的肌肉。
那上面有一些纵横的陈年疤痕,是他征战沙场留下的印记。在他身上不觉得丑,反倒增添了几分男人的野性之美。
只是除了手臂上那道小伤口,其他地方倒是没有新伤。
柳南衣松口气,刚才她见他身上沾染了血迹,又浑身血腥味,还以为他受了重伤,要瞒着自己。
秦长淮看见她愣愣看向自己的目光,却是低笑了声:“怎么,跑这么急,就为了来看叔叔换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