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南衣心暗骂一声,面不改色,“已经好多了。”
“最近天气渐热,伤口处理不好很容易溃烂留疤。不如叫李太医看看吧?”
“不必了,石榴帮我上了药,小伤不要紧。”
柳承悦看着柳南衣,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柳南衣有什么事,很少能瞒过他的眼睛。
他笑着上前,“女孩子的手留疤就不漂亮了,给哥哥看看。”
柳南衣很绝望,她心里已经把李如萱鞭笞了无数遍。
柳承悦有力的大手握着她纤细的手腕,轻轻把柳南衣手上的纱布一圈圈拆下来,神情专注,生怕碰痛了她。
柳南衣闭上了眼……
“好了。”柳承悦说,“一点小伤不打紧。”
他又很快的把纱布包了回去,“你回去好好休息。”
李如萱觉得柳南衣这几日像是在隐藏什么秘密,但她又发现不了。
她伸长脖子想看看柳南衣的伤口,却被柳承悦遮住。柳承悦说是个小伤口,那大概也是寻常的伤。
李如萱有几分失望,寒暄几句走了。
“你这几日盯紧柳南衣了么?”
回到房中,李如萱有几分不满的问。
晓月惶恐:“奴婢每日都在大小姐院子附近徘徊,没发现什么异常。”
李如萱在房中来回踱了几步,忽然想到李太医的说柳南衣最近睡眠不足,睡眠不足……
李如萱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对晓月耳语几句。晓月连连点头,向外走去。
清竹院内,柳承悦沉着脸坐在石凳上,下人都被屏退。
“说吧。”他一脸严肃。
“说,说什么……”柳南衣的声音低若蚊蚋。
“谁干的?”柳承悦带了几分火气,哪个不长眼的竟敢咬伤南儿。
“……我做梦的时候自己咬的。”
柳承悦嗤笑,“你再咬一个我看看?”
柳南衣低头,再看他的时候已经红了双眼,梨花带雨的模样,叫人心软。
“哥哥……”她轻声叫到,一颗泪珠啪嗒一声落下来。
“谁欺负你,告诉哥哥自会替你出气。恩?”
柳南衣讷讷道:“你就别问了,又不是什么大事。我与别人争吵被咬了一口,你一个男子总不能去欺负女孩子。”
“噗嗤”一声,柳承悦笑了,原来是怕丢人。
“女孩子也不能欺负你。”柳承悦又板起脸,“这次就不问了,有什么事要告诉哥哥,知道吗?”
“嗯嗯。”柳南衣拼命点着头,刚才的眼泪已经不见踪影。
还好这伤口只被护短的哥哥看见了,没在外人面前丢脸。
真是个属狗的!柳南衣暗自腹诽,今天晚上要狠狠扎你几针!
夜色中柳南衣轻移莲步,朝后院走去。
她感觉身后似乎有沙沙的脚步声,猛然回头,寂静的院中空无一人。
柳南衣松了口气,还差两次,以后就不用这么频繁的夜探靖王府了,最近这段时间真是累死她了。
假山后的人也松了口气,好险没被发现。
柳南衣出了偏门,盛开早已等候在外。
“柳小姐。”他咧嘴笑道,大声的打招呼。
“走吧,快去快回。”柳南衣一扯缰绳,纵马朝巷子外跑去。
片刻之后,木门被轻轻推开,有个娇小的身影探头往外看了看,很快又缩回去。
今日柳南衣来的比往常早了些,进屋竟然闻到一股饭食的香味。
秦长淮正坐在金丝楠木的圆桌边吃饭。
见她进来,顿了顿,对盛开说:“怎么也不提前知会一声。”
盛开暗暗想,我也不知道你这会在吃饭啊。
秦长淮把碗筷一放,“撤了吧。”
“是。”盛开连忙应道。
“等等。”柳南衣忙阻拦,“王爷最近是不是觉得胃口很好,经常腹中饥饿?”
秦长淮点点头,最近他的饭量确实增加了。以前在战场上他消耗大,吃的也多。
但自从中毒之后,身子渐渐消瘦,也没什么胃口。最近这是好转的迹象。
“没事,你多吃点,我等着。”柳南衣说着也不拘束在一旁坐下。来这里的次数多了,她带了几分熟稔。
秦长淮也不客气,坐下来继续吃。
多吃点……这话让他想起了自己的母妃。
幼时他在宫中,宫里的皇子们吃饭,每样喜欢的食物最多不能超过三箸。
他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每到夜间常感觉饥饿,但宫里规矩多,夜间超过时辰便不能用膳。
后来母妃知道了,便命御膳房每日提前备了宵夜点心,拿回寝宫放在小炉子上为他暖着,夜里他醒来的时候就能吃。
大约是吃的多,他在一众皇子中,是长得最高大的。
那时母妃也喜欢在一旁看着他,温和的说:“多吃点。”
世人都道皇家好,可谁知道生在皇家有那么多的身不由己。所以他并不想做帝王。
秦长淮眼角有些发涩,母妃早已过世,他曾把兄长当做唯一的亲人,毕竟他们两个从小还算亲近。
他护卫他的江山,甘心抛头颅洒热血,可结果……
柳南衣托腮看着秦长淮,他吃饭的样子也很风雅。一言一行都带着自然天成的矜贵气质。
柳南衣笑眯眯的说:“吃吧,吃饱了等会才有力气。”
其他人不知道秦长淮药浴时经受的痛苦,很消耗体力。
站在门口的盛开和另外一个侍卫对视一眼。
吃饱了才有力气。力气?解毒要什么力气?每次主子不都是睡一觉,然后神清气爽的醒来?
睡觉不用力气,做那事……倒是很需要些力气。
盛开决定今天他一定不能去喂马,为了他的银子,也要留下来听墙角。
柳南衣耐心等待秦长淮吃完。
饭后不宜马上药浴,“陪我去院中走走。”秦长淮要求道。
二人迈出房门,秦长淮朝站在门口的盛开投去警告的目光。
盛开挺直脊背,他明白,不会跟去的。
现在王爷身体恢复许多,也不必时刻紧随着。
夏夜院中,凉风习习,栀子飘香。正是花前月下的好时机。他哪里会那么不知趣!
靖王府的花园很大,柳南衣跟随在秦长淮身后,慢慢在院中的湖畔走着。
湖边种了垂柳,在夜色中轻轻招摇,晃得人心也柔软起来。
“柳南衣,你想要什么?”秦长淮突然打破沉默。
想要什么?
柳南衣想了想,她说得还不够明白?有一日柳家落难的时候,她想要他的庇护。
“我想要父亲和大哥平安顺遂,一家人开心生活在一起就好。”
“我问的是你自己,你总有些小心愿吧?”比如,女儿家的小心思。
他上次听她梦里也在喊陆归舟的名字,虽然不清楚他们之间到底什么情况,但已经派人去查过陆归舟。
“南衣没什么想要的,只想王爷身子早日康复。”少女的声音娇娇软软,听得人心里一阵熨帖。
“呵。”秦长淮好心情的笑了笑,“我只问一次,下次可不一定有这样的机会。”
是呀,今天他吃饱了心情不错,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不要白不要。
柳南衣咬了咬下唇,犹豫到,“我……我想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