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秦长淮将莞尔护在臂弯里，猛然跃上树枝，惊起树上鸟雀一阵乱飞。
柳南衣在下面看得胆战心惊，生怕孩子磕着碰着。偏偏莞尔这小姑娘咯咯笑着，毫不畏惧，在父亲怀里玩得不亦乐乎。
“那只，那只……”她胖乎乎的手指点着一只小山雀。
秦长淮纵身一跃，动作迅猛。众人都没看清，他已经抱着莞尔稳稳落到地上。
盛开在心中暗叹，想不到王爷这么好的身手，有一日会用来为小儿捉山雀玩。颇有种杀鸡用牛刀的感觉。
“去拿只竹笼来。”秦长淮对一旁的家仆道。
众人向他手里看去，只见秦长淮抓了一只黄嘴褐毛的小山雀，正瞪着圆溜溜的眼睛。
莞尔乐得直拍手，柏哥儿也凑上来看热闹。两个粉雕玉琢般的小家伙一人一边抱着秦长淮的腿，仰头看他，都想抓那小山雀来玩。
“爹爹……”
“爹爹给我……”
院子里热闹极了，天伦之乐也不过如此吧。秦长淮面上带了暖意，看向站在一旁的柳南衣。
柏哥儿眉眼长得更像她，莞尔倒是像自己多一些。丹凤眼已初具雏形，将来不知要迷倒多少少年。想起她刚刚出生时，丑得亲爹的嫌弃，秦长淮不由得失笑。
众人在院子里谈笑，萧文康由下人搀扶着走出靖王府，待走到门口，忍不住扶着台阶旁的石狮子，气得又吐一口老血。
“狼子野心，昭然若揭。秦长淮……好你个秦长淮！”
“相爷息怒，既然靖王不肯出兵，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随行的侍卫是秦越的亲信，跟着萧文康既是护卫，也有关注秦长淮动向的意思。
再访苏城，事情又没办成。萧文康自然不想再次铩羽而归。他含糊道：“我们先寻家客栈住下，老夫另有办法。”
这头柏哥儿和莞尔由一众仆从们照看着，提着竹笼玩小山雀去了。
留下柳南衣和秦长淮站在院中，“是皇上叫左相来苏城的？”柳南衣一猜就中。
秦长淮点点头，“西凉已经夺下大靖两座城池，秦越不急倒怪了。”
柳南衣垂眸，似是想到西凉带兵的是谁。
那人曾是她的兄长，他从小在大靖的京城长大，可如今却带着西凉铁骑，践踏大靖的国土，……
“左相带了什么话来？”柳南衣撇开对过去的怀念，自从他做出掳劫她的行为，柳南衣心中已不再将他当做最亲密的哥哥了。
“话倒是没有，带了两枚兵符。”秦长淮玩味的目光看向柳南衣，似乎要看出她心中所想。
如果有朝一日他和耶律明兵戎相见，她会怎么想，怎么做？
好在柳南衣没有显出太多对耶律明的关切，反而看向秦长淮担心问道：“皇上要你带兵出征？”
秦长淮勾起唇角，“区区两地兵马就想让我卖命，做梦。”
说着他勾过柳南衣的肩头，“猜猜叔叔向他要了什么？”
他这样凑近说话时，口中的热气喷在她耳畔。叫人半边身子酥痒。
明明在说很正经的话题，他就是有办法撩拨得柳南衣娇嫩的耳尖都红起来。
“我怎么知道，你提了什么要求？”柳南衣退开些，微红着脸仰头问他。
秦长淮就喜欢看她害羞的模样，虽然已有了两个孩子，但她动不动就脸红的习惯，总叫他忍不住逗她。
“龙血符。”秦长淮轻轻吐出三个字。
“什么？！你……”柳南衣作为柳琮的女儿，自然知道龙血符的尊贵和重要，“他定然不会同意，恐怕连左相也不会同意。”
连十万兵马秦越都要从秦长淮手中夺去，他如何放心让秦长淮掌管天下兵马？
秦长淮凤眸微微眯起，狡黠的冲柳南衣眨眨眼，“他会答应的。”
*
三日之后。
萧文康还在苏城的客栈中犹豫，如何同秦长淮讨价还价，用最低的代价换取他带兵出征。
京中传来消息，凉州反了！
凉州，位于大靖的北面，在京城和宁古塔之间的位置。
秦长淮站在舆图前，闭目沉思片刻。陡然再睁开眼，看向凉州那块地界，在它和京城之间划了一条线。
他的目光下移，又看向西凉和北狄的位置。
在宛城那里稍作停顿。
随后又朝下，看向自己所在的苏城，以及苏城南面的南越。
大靖现在真是腹背受敌，秦越如果再不作出有力的应对措施，不出两个月，他的皇位就保不住了。
好好的凉州怎么会反？还不是那里多了位天之娇子，曾经的太子秦绍元。
秦绍元的能力和野心不可小觑，单凭他能够说动西凉、北狄和南越三国，就已非易事。更何况是带着他废太子的身份。
西北的兵力被西凉和北狄牵制，根本不能动。甚至还需要增援。
凉州的兵马不日就会前往京城，京城有柳琮和十万兵马，应当可以抵挡一阵。
但这个时候，若是南越再起兵，情况就非常不妙了。即便是秦长淮，也分身乏术。
不知道宁远那边，能不能拖久一些，甚至能腾出手去帮助宛城。
*
八百里加急文书呈到秦越手上，凉州在短短一月之内，大量购置战马，重金招揽佣兵、甚至山贼强盗。大有划地为王的意思。
而可笑的是，京里的人至今还不知道，凉州起事的头目是谁，什么来历？
而与此同时，滞留在苏城的萧文康送来密函，说秦长淮不肯接那两枚兵符，并且把他的要求也委婉同秦越说了。
秦越看后，额上青筋暴起，将来信撕得粉碎。
更是气得掀翻了御书房的桌案，“他敢！他做梦。”
秦越当即口拟一道圣旨，命令位于凉州不远处的衮州节度使带兵出征，务必将凉州的反贼镇压。
好在衮州离京城近，那个节度使倒还听命于秦越，立即调派兵马，前往凉州。
秦越闻讯，倒略微松了口气。但看向舆图上的西北两地，心情又烦躁起来。
一时之间，为何多地同时起事，这分明是有人提前预谋。原本起了战事，他还可以派秦长淮率领明月洲的精兵去阻拦西凉。
但是偏偏前不久，他亲手夺了秦长淮的兵权，而秦长淮竟也出奇的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