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承悦脚步虚浮，这些年困在心中的深情涌动，今日终于有了个出口。
他道出心事，而柳南衣似乎没有那么厌恶他。
她自然对自己有感情。只是，不是他想要的那种。
但刚才片刻的温存，温软入怀的那一瞬，柳承悦似乎得到了整个世界。
怀里还残留着淡淡的幽香，如果她不嫁人，做一辈子兄妹。护她一世，这样也挺好。
柳南衣掩上门，背靠在冰冷的木门上，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烦乱。
柳承悦自幼对她很好，是除了父亲之外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
可想不到他竟对自己存了这种心思……
柳南衣不忍伤害他，是因着一份亲情。若是别的男子敢对她动手动脚，早就被她一鞭挥开。
想来是自己以前不注意和哥哥的距离，又说一辈子不嫁人，让他产生了误解。
哥哥，总归是亲人。待他日后遇上更心仪的女子，会解开这道心结的。
柳南衣只能这样宽慰自己，她若有所思的倩影，通过烛光掩映在门纱上。
院中树上坐着一个面色冰冷的男子。
知道她从庄子上回来，他又按捺不住，想偷偷来看她一眼。
不过这一眼，倒不如不看。
什么不想嫁人，什么一辈子常伴父兄，原来是因为这个！
她竟和自己的兄长有这等暧昧，刚才虽是柳承悦主动抱她，但她也未曾拒绝。
秦长淮一身玄衣，如雕塑般久久坐在树上，望着窗棂上女子曼妙的身影，心中百味杂陈。
不一会儿，清竹院外的回廊处传来一阵铃声。
是石榴提着热水来伺候柳南衣洗漱入寝。
但这铃声……秦长淮定睛一看，石榴身后跟着个摇摇晃晃的活物。脖子上挂了铜铃，随着它一摇一晃，那铜铃发出叮呤叮呤的响声。
那不是他提亲时送的大雁吗？怎么还活着。
柳南衣像是听到了铃声，提前打开门迎接他们。
“大橘，快给小姐请安。”石榴笑嘻嘻的逗着大雁。
秦长淮心中嗤笑，一只呆鸟，还当宠物养起来了。
“嘎嘎！”大橘好像有心要证明自己不呆，朝着柳南衣叫了两声，算是请安。
“大橘真乖。”柳南衣看见这胖乎乎的大雁，脸上露出笑容。
伸手拍了拍它的脑袋，问石榴：“喂了吗？”
“喂过啦，大橘可挑食呢，它不爱吃素的，专挑鱼虾吃。”石榴笑着说。
“嘎嘎！”大橘扇了扇翅膀，似乎不满石榴说它的坏话。
呵，一只呆头鹅还成精了！
不过秦长淮把它养在靖王府时，每顿鱼虾也是管够。不然能长这么肥？
他都怀疑即使现在它翅膀长出来，也飞不动。
不过见柳南衣细心养着他送来的大雁，心里总算好受些。
主仆二人逗了一会儿大橘，柳南衣进屋洗漱。
熄了灯火后，柳南衣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她当然不想入宫嫁给太子。太子敌我不明，前世父亲的事不确定跟太子有没有关系。
好在前世遇到师父，关键时刻柳南衣还有些傍身的本事，她打算明日先去药铺看看。
这样想着她从枕下摸出玄月门的竹哨，犹豫片刻，轻轻吹响。
片刻之后，一道黑影翻窗而入。
来人倚在窗边，低声道：“何事？”
借着月光，柳南衣见男子墨色鸦发松松挽在脑后，身上带着一股自然天成的风流之意，面上银色面具遮住眉眼。
正是玄月门的门主，想不到这次他居然亲自来了，还来的这样快。
柳南衣客气的向他行礼。
男子挥挥手，示意她不必多礼，有话快说。
“是这样，家父得知宫里的选秀名单，太子想选我做妃……”
柳南衣还未说完，男子粗暴的打断她：“我是杀手，不是月老。玄月门只管生死，不管婚嫁。”
“可我不想嫁给太子……”柳南衣原是想让他帮着打探些消息。
“柳大小姐想嫁人还不容易。陆探花，宁世子，还有那灰头土脸的靖王……”
玄月门主带着调侃的语气，“我看你倒不如嫁给靖王。”
柳南衣气结，“你们玄月门既是做杀人买卖，帮我杀了秦绍元，需要多少银两？”
“呵呵。”玄月门主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你怎么不干脆让我杀了秦越，好让这江山易主。”
柳南衣腹诽，玄月门自诩是九州最厉害的杀手组织，我要是真开口，你做得到吗？
似乎是看出她的心思，男子反问她：“要杀一国之君，你出得起这银两？”
见她沉默，男子凑近，用深潭般的眸子盯视柳南衣：“为何不随便找个人嫁了，还是……你真正心悦的人，你不敢嫁？”
柳南衣不知他会不会妖术，但每次被他盯着，都有一种被蛊惑的感觉。
她眼前闪过秦长淮俊朗的脸，还有他线条分明的肌理。
她颓然垂眸：“是。喜欢的人不敢嫁，靠近就是万劫不复。”
“呵……”男子带着嘲讽的轻笑还在耳边，人影却已从屋内消失。
玄月门的人真是来无影去无踪。
柳南衣有些怅然，玄月门不肯插手此事，她只能靠自己了。
师父曾教给她一个出疹的方子，用了这药方之后，脸上身上都会长出可怕的红疹。看着尤为吓人。但其实对身体没什么伤害。
太子选妃必然看重容貌，若是她毁了容……
秦绍元还会执意要她进宫吗？
柳南衣勾起唇角，等选妃的事情过去，她再把自己治好便是。
*
第二日一早，柳南衣就和石榴去了药铺，那方子需要的几味药并不罕见，但是寻常人不会把这几味搭配在一起。
柳南衣抓完药，又去逛了想容阁。
如今想容阁已经成了京城颇有名气的首饰铺子。
店里出的首饰设计精巧，款式和其他金铺绝不雷同。
而且有很多都是孤品，也就是只有一只，要是去晚了，可就抢不到了。
每到月初时，店里都会到一批新款。那个时候店里经常围得水泄不通。不光有女子，还有男子慕名而来，为自己的心上人买一款想容阁的首饰以表心意。
这来往的人一多，又多是女子。
自然也会看看店里的胭脂水粉。想容阁的胭脂比外面的稍贵，但胜在质量好。所以那些不差钱的小姐们来买首饰也经常带点脂粉回去。
首饰都是柳南衣花心思设计，画好图纸再让金山安排制造。
脂粉生意是金山的老本行，就这样短短不到一年时间，想容阁已经成为一家独树一帜，又非常能赚钱的铺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