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琮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也没什么好害羞的。
但提到儿女婚嫁之事，柳琮心口一痛。
家里两个都是不省心的。
“唉，要是你表哥表姐也像你这般懂事，我早就抱上孙子了。”
“舅舅……可是我。我毕竟是您的侄女，不姓柳，就算真有幸跟您进宫去，宫宴上那些王孙公子怕也是看不上萱儿。”
“这……”柳琮犹豫了。
李如萱的心剧烈跳着，她这几日讨好柳琮就是为了此刻，她希望柳琮能说出让她入柳家族谱的话。
柳琮迟疑着，因为李如萱的母亲虽去世了，但她的生父还在苏州。
见柳琮迟疑，李如萱大胆的开口：“舅舅，萱儿在这里住了这么久，和哥哥姐姐都处的很好，就像亲兄妹一般。不如……亲上加亲，萱儿认您做义父吧。”
柳琮刚要开口……
“不行！”门外传来一句斩钉截铁的女声。
见衣裙蹁跹的柳南衣从门外进来。李如萱好似当头被泼了盆冷水。
李如萱偷偷拧一把自己的腿，瞬间红了眼，再看向柳琮时，一副楚楚可怜的隐忍模样。
“舅舅，表姐……”她小心的跟柳南衣打招呼。
柳南衣自从知道前世是李如萱交出文书害了柳琮，心里对她的警惕与恨意终于达到最高点。
柳南衣自幼是娇养的官家小姐，从小身边的人父亲、哥哥都对她多有宠爱。
仆人们更不用说，自然捧着瓷娃娃般的大小姐。
因此养成她善良的性子。虽有些骄纵，内心却对下人、亲眷都不错。
纵然前生李如萱耍心机勾搭陆归舟，柳南衣觉得她也是出于闺阁女子的心思，想嫁个好夫婿。
但若是她害死的柳琮，那就不一样了。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谁知道这辈子她又要耍什么幺蛾子？
柳南衣笑着看向楚楚可怜的李如萱，“表妹这些日子一直往父亲这边跑，原来是为了此事？”
李如萱想不到从来不怎么管她的表姐，居然一语道破她的心思。
一时不知该如何回话，脸色有几分尴尬。
“萱儿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舅舅对萱儿如有再造之恩。我是发自内心觉得与舅舅亲近。”
“身体发肤授之父母，你的亲生父亲尚还健在，你就要改了自己的姓，这……未免有点不孝？”柳南衣虽笑盈盈的，但语气却不善。
不忠不孝这种名声扣下来，可太大了。偏柳南衣说的是实情，李如萱恨得咬牙，面上还不能显露。
“南儿说的是。”柳琮也赞同柳南衣的话。李如萱的父亲还在，他怎么会同意让自己的女儿改姓呢。
“说起来萱儿来京城也许久了，过年要不要回去看看你父母？”柳琮善意的问。
“不……我。不如我写封信让父亲来这边……”
李如萱急的脸色都变了，如果她过年回苏州，来去必然要住些时日，还怎么跟柳琮去参加宫宴？
柳琮闻言，有些犹豫，做女儿的不回家看父母，倒让长辈来京城看她？
“是这样，我父亲和继母一直在苏州也没什么机会来京城，这次他们若是来了，萱儿正好带他们在这里游玩几日。”
李如萱见柳琮神情有变，连忙找借口。
“嗯，也好。那你和南儿自去安排。南儿你命人收拾好客房。”柳琮吩咐道。
“是，父亲。”柳南衣福了福身子。
李如萱也只能朝柳琮道谢后，跟着柳南衣一同离去。
*
前世，李如萱在柳南衣面前哭诉，说家中继母如何如何苛待她。
柳南衣义气用事，就拉着李如萱改姓，还让她以后不要再回苏州那个家。
改姓一事柳琮原本有些犹豫，但他架不住柳南衣极力劝说。又是说萱儿有多可怜，又是说日后多个妹妹与自己作伴，还多个小女儿孝敬他。
因柳琮向来宠着柳南衣，也就依了她。
临近过年时，李如萱苏州老家的父母千里迢迢赶来看她。但不知为何，只住了两天又匆匆离去，后来再也没来过。
儿时柳南衣去过几次苏州，那时李如萱的生母还在。
每次柳南衣到苏州去，一进门姑姑就喜欢一把抱住她：“我的南儿来了，可怜见的，让姑姑抱抱。”
柳南衣自幼没了母亲，姑姑在她童年记忆中，多少给了些母亲般的温暖。
每次看见李如萱的脸，总会想起姑姑来。所以今生，起初柳南衣并未想报复她。
可李如萱却一步步按着前世的劣根性发展。
云朝楼那一次已经惹恼柳南衣，她出手教训了一次。
想不到她现在又不消停，妄想如前世那样改姓柳。
呵呵，那么日后呢？
待父亲和哥哥去北疆之后，她是不是又要找机会恩将仇报？
柳南衣当然不能给她这个机会。
*
温氏坐在摇晃的马车上，手中揣着铜制的暖炉。
“京城这么冷，真不知有什么好。如萱那丫头偏喜欢待在那里。”温氏絮絮叨叨的说。
他们接到李如萱的信，就急急忙忙准备一番出门了。
快有一年没见到女儿了，李兴安其实也很是挂念。
但他不善表露感情，只淡淡道：“妇人之见，京城自有京城的好。萱儿都知道人往高处走。”
温氏撇嘴，没说什么。
片刻他又说：“你别老掀开窗帘往外看，回头冷风吹的你又伤风。”
“知道了。”温氏放下车帘，安静坐回位置上。
温氏是个心大的，当年嫁给李兴安做了续弦之后，又生了一个儿子。
按理说这样的内宅夫人是母凭子贵的。
但她没有恃宠而骄，对李如萱其实不错。刚入府的时候更是将她视为己出。
可惜那孩子总跟她不亲近，还明里暗里挑拨她和李兴安的关系。
被温氏发现之后敲打几次，也就安生了。
到李如萱及笄之后，她就托媒人帮李如萱寻摸一门好亲事。
李家是经商的，士农工商。商人的地位排在最后。李家虽富庶，但还是攀不上官家子弟。
当年李兴安也不知怎么娶到的柳家小姐。
大约因着母亲是官宦人家的小姐，舅舅又是京里的权臣。
李如萱打从懂事起就心高气傲。苏州寻常商户家的公子她压根看不上。
李如萱确实也有几分姿色，但她是商户女，嫁娶都讲究个门当户对。要在苏州寻一位年纪相当，又愿与李家结亲的官家公子，也不是件容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