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琮说话的时候，头也没抬，一双眼睛就盯在清霜上。
原本秦长淮在父兄面前拉住她的手，柳南衣还有不自在的挣扎着。
但柳琮根本没把注意力放到她身上。原本吹胡子瞪眼的要赶秦长淮走，一把剑，就将自己的女儿卖了。
柳南衣第一次怀疑自己也是柳琮抱回来的。
*
院中的人各自散去，今日柳府上下都欢欢喜喜的。
每个人都收到了来自靖王府的年货和礼物。
就连下人们也每人都分到了利是钱。
虽然还没过年，但秦长淮又开始新一轮的“收买人心”了。
所以现在柳府合府上下，除了柳承悦和柳琮，没人会说一句秦长淮的不是。
今日，一把百年难遇的清霜宝剑，也笼络了柳琮的心。
柳琮坐在屋内，用绢布细细擦拭着剑鞘。
真是把好剑，外观古朴，外在看起来平平无奇。
但一出鞘就有惊天的虎啸龙吟之声。
好！真是好。
这女婿……先留到过年再看吧。
*
李如萱细细瞧着屋里的两匹软烟罗。轻的像纱，薄的像雾。做成襦裙穿在身上，真真是极美的。
她不由心生欢喜。
但喜着喜着，又生出几分失落。
这么有钱又儒雅的男子，为什么是柳南衣的未婚夫，她不就长了一副妖媚惑众的脸么。
李如萱抓着布匹的手越攥越紧，明明柳南衣和陆归舟在四方斋私会被撞见。
明明秦长淮已经怒极，为什么今日他还是送了这么多贵重东西给柳家人？
为什么他还是对她不离不弃，温声细语。
为什么？她不甘心！
想到自己小意讨好陆归舟，他还对自己不咸不淡的，李如萱就气不打一处来。
“小姐，明日我们去看陆公子么？”晓月小心的问。
“不去！”李如萱没好气的回答。
陆归舟那小小的宅院，哪里有柳府的豪华气派。
陆归舟，你有什么了不起的。日后若是有更好的男子，本姑娘才懒得理你。
李如萱又思索片刻，自己在柳府住了许久，但柳南衣一直没怎么带自己出去过。
自己姓李不姓柳，外面的人一听就知道她只是定北侯府的表小姐。
如果……她能入了柳家族谱，改姓柳呢？
舅舅本来就子嗣单薄，自己的母亲又早逝，他应该会乐意再多一个女儿承欢膝下吧？
***
陆归舟躺在床上，盯着上方的石榴花纱帐，石榴花是柳南衣最喜欢的花。
她总说，石榴意味着多子多福。曾经在同僚的府上遇见小孩子，她也是极喜欢的。
可前世，他们没有过孩子。
呵呵，陆归舟自嘲的笑笑，连同房都没有过，哪里来的子嗣。
他又想起今日四方斋中，柳南衣眼中的微红，南儿她到底还是爱过自己的。
不过他多少了解柳南衣的性子，她决定了的事，很少会改变。
她虽看着娇弱，骨子里却比一般的男子还要坚韧。
到底是柳琮的女儿，前世落到那样的境地，也没有将她打垮，只身一人去了北疆。
前世，南儿的死……
陆归舟的手紧紧攥住身下被单，那人是他惹不起的。
原本今生，陆归舟打算拼死也要帮助柳南衣。
可现在看来，还没护着她，自己倒先要把命搭进去。
钟伯拿着饭菜进来，“少爷，用些粥吧。你一天没吃东西了。”
陆归舟苍白着脸，有气无力的说：“拿出去，我不饿。”
“唉。少爷，老奴在陆家也这么多年了，是看着你长大的。那柳家大小姐，就是个祸水……”
“住嘴！”陆归舟大怒，急的咳嗽起来。
“哎，是是是。少爷你别激动。”钟伯急忙上前轻拍着他的胸口帮他顺气。
“再过几日老爷和夫人就要来京城了……”
“我不是让你不要告诉他们，我受伤的事吗。”陆归舟皱眉。钟伯确实处处为他着想，但有时管的太宽了些。
“出了这么大的事，老奴也不敢瞒着老爷夫人。再说了，就算我现在不说，等过年的时候夫人肯定盼着你回家呢。还有半月就过年了，到时候你这伤……”
再过半个月，陆归舟也肯定躺在床上起不来。
吏部的差事，他也要请假一段时间。
想到此陆归舟心里更是烦躁。如今他怕是成了整个京城的笑话。
觊觎靖王的未婚妻，结果被打成这样。
他要不要去大理寺告秦长淮一状？
但对方是靖王，就算现在失了势，也是皇上的亲弟弟。自己只是个六品官员。在京中又没有靠山……
陆归舟不由得又念起柳琮的好来，前世他总介意别人嘲笑他吃软饭，靠岳丈。
今生他觉得，有靠山比什么都管用，那些说闲言碎语的人，不过是嫉妒自己没有这样好命罢了。
南儿……
我一定要得到你！
陆归舟一动，浑身骨头又像散架般的痛。
钟伯还在唠唠叨叨的劝说陆归舟吃些东西，他回过神来，点点头。
吃了东西才能快些恢复，才有力气去报复秦长淮，让南儿回到他身边！
***
因为年关近了，柳琮的事务倒不多。所以沐休在家的时间多起来。
这几日李如萱总出现在柳琮面前。
先是为柳琮打了一个非常精致的剑穗子，深得柳琮喜欢。
后来又送了柳琮一双鞋，柳琮也高高兴兴的收下了。还叫人给李如萱再增加些月例。
但李如萱笑着拒绝了：“舅舅，我在这里，你待我就像亲女儿一般，吃穿用度都是极好的。萱儿不缺银子。”
一句待我像亲女儿一般，听的柳琮心中十分舒坦。
李如萱长得像他妹妹，每每看到她，柳琮总会在心中涌起一股温情。
“舅舅，萱儿也不小了，过了年就十六了。前几日看姐夫对姐姐那么好，真是羡慕。”
柳琮眉头一皱，也是。自己整日进进出出的，倒也忘了萱儿这丫头也到了可以议亲的年纪。
柳琮大手一挥，“舅舅是个粗人，平日里也没那么细心。若是有什么没想到的，你尽管跟我说。你过完年就十六了，也到了该议亲的年纪。这样……”
柳琮思索着，“过年时舅舅带你去参加宫宴，你到时候在宴会上看看，哪家公子入得了你的眼，舅舅就帮你去说和。”
“舅舅~”李如萱低下头，一副害羞的温婉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