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这么说了,我若是不承你的情,那就太说不过去了。”
金盏见自家姑娘不再低垂着眉眼,恢复了从前一般无二的明朗笑容,心里替她高兴。
“那婢子陪着姑娘顺路去逛逛?”金盏提议倒。
“这次你不怕晚回去了?”初茗故意反问道。
“这会还早,而且是在城中,咱们又是顺路,应该……可以的。”
其实在金盏心里还是希望早点回府,但她更希望看到的是,自家姑娘笑的样子。
现在自家姑娘顺路去逛逛奉灵池,便能重展笑颜,金盏觉得这才是最重要的。
两人商议定,说笑着朝前方的石板桥走了过去。
“等下逛过奉灵池,咱们去张家油饼店买几个糖饼吃。”初茗说道:“反正也是顺路。”
“姑娘明明是自己想吃,却说婢子想吃,可真会欺负人。”
听到有糖饼吃,金盏自然是十二个愿意,说这么一句话,不过也是玩笑罢了。
初茗听出了金盏话语中的玩笑意味,故意嘟嘴道:“你要是不愿意,那就看着我吃好喽。”
金盏“咯咯”笑了,“姑娘才不会那样呢。”
说说笑笑间,不觉已经到了奉灵池,只见奉灵池的两侧栽种了许多垂柳,将池水染得碧绿。
“姑娘你快看那池子里。”金盏用手指着池中戏水的几只野鸭。
初茗记得清明时来的时候,还不曾见那里奉灵池中有野鸭,一时觉得有趣,便朝那边走去。
绕过一处亭台,初茗带着金盏朝距离那几只野鸭不远的水榭走去。
水榭建在奉灵池上,四处均有石桥通行。
初茗还未走进水榭,看到对面有三五个年轻男子也朝水榭走来,不由得顿住了脚步。
“这奉灵池东接迎祥园,西面又有五岳寺,可真是汴京城内的一处游览胜地啊。”
那几个年轻男子中,一个背对着水榭的男子一边倒着走着,一边挥舞着手中的折扇,大声赞叹道。
“于公子此话甚对,此话甚对。”一个满脸通红的年轻男子附和道。
不知他是喝了太多酒,还是本就生了一张红若艳霞的面孔,再配上他绛色的衣衫,活像一匹踮着后蹄走路的枣红马。
“知我者,白兄也。”倒着走路的年轻男子挥动着手中的折扇,仿佛那是一面旗子。
隔着水榭,站在石桥这一边的初茗,看到这样的场景,觉得真是无语。
想见的人没见到,不想见的人,竟然如从天而降一般,凭空就出现了。
那个倒着走的年轻男子不是别人,正是与沈渡相识那日见过的于英睿。
那一边,于英睿正巧转过身,他本是满脸喜悦,看到水榭这面的初茗,愣了一愣,随即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咱们去别处逛吧。”初茗一边说着,一边打算转身离开。
金盏也注意到了对面那群吆五喝六,吵吵嚷嚷的纨绔们,点点头随自家姑娘离开。
“沈渡今天怎么没来啊。”于英睿认出了初茗,见对方打算走,立刻阴阳怪气的高声喊道。
他身边的其他人不知缘故,但他们常年混迹在一处,自然清楚好友于英睿对沈渡不满。
“提他干什么啊,扫兴不扫兴。”白姓的年轻男子砸吧着嘴,一走三颠地进了水榭,翘着脚坐下了。
于英睿见初茗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再次高声道:“那不是沈渡未过门的娘子嘛。”
这一言犹如平地起惊雷,翘着脚的白姓男子闻言差点跳了起来,其他人更是顾盼左右,试图从周围稀疏的游人中,寻找到于英睿口中的人。
于英睿对众人的反应很满意,他才不管那个瘦瘦小小的女孩子和沈渡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只要自己能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他就满意,若是再因为此折损了沈渡,他就更满意。
初茗听到身后的于英睿成心找麻烦,略一停顿。
经过上次的事情,于英睿对沈渡不满的态度,初茗是看得出来的。
不想今日却似冤家路窄一般,就这么碰上了,对方显然是想让自己不快,间接的让沈渡不舒服。
虽然自己和沈渡并没有什么关系,可眼见看着脑筋不好使的家伙,找自己的麻烦,初茗心里是不平的。
不说别的,这个脑筋不好使的于英睿,方才那句话实在是欠收拾。
初茗打定主意,决定见招拆招,她就不信自己好歹一个正常人,还能让脑筋不好使的于英睿得了好。
于英睿见初茗停下来脚步,心道果然女孩子面情薄,一句玩笑话就吓得连路都不会走了。
趁着沈渡此刻不在,他就要好好修理修理这个女孩子,凭什么所有的女孩子都喜欢沈渡,他不服。
于英睿一摇三晃地朝初茗走来,右手上的折扇有一下没一下敲打着左手的手心。
“姑娘见了熟人假装没看见就走,这也太下人的面子了吧。”
初茗闻言转过身,“人的面子自然是要给的。”
于英睿闻言,歪斜着的嘴巴先是收了收,随后瞳孔迅速大张,鼻子里喘了粗气。
“你……你竟敢骂本少爷……”于英睿用扇子指着初茗,扇子随着于英睿的动作一抖又一抖。
初茗轻笑出声,继续说道:“胡说八道必定烂嘴,这一条可不限于人。”
“什……什么……”于英睿气得跳脚,他万万没有料想到,一个名不见传的小丫头,说起话来竟然这么噎人。
“沈渡平日里就是这么教你的吗?”于英睿双手叉腰,抬高音量。
“你若是对他有意见,大可直接去见他本人,在这里旁敲侧击的,可见到底是胆怯的。”
初茗看着脸色由黄变红,又由红变青的于英睿,上翘的嘴角漾出一抹狡黠的笑。
“你说我怕沈渡!”于英睿几乎是咬着牙说出了这几个字。
于英睿气啊,不但气眼前这个牙尖嘴利的小丫头一句接一句的话,让他无口辩驳。
更气的是,这个瘦瘦小小,其貌不扬的小丫头的每一句话,都戳中了他心里最痛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