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澈的放任自流,在那些每日被他招致家中的宾客看来,自然是一件十分高兴的事情。
毕竟有一个可以宴饮的地方,这是不误正业的人们,共同所喜爱的。
而对于朝中那些作壁上观的人们,巴不得南宫澈日日沉沦于自甘堕落的恣意享乐中。
这样他们便可以顺理成章的向陛下呈递奏章,让南宫澈得意以离开朝中。
当今陛下自然多多少少听到关于南宫澈的风言风语,得知他丝毫没有悔改之心,虽不至于拂袖而去,但在内心之中,已经对南宫澈完全失望。
至于面对那些想要取而代之的朝臣们,陛下也只当做没有看到。
他需要的是真正能理清朝务之人,而不是一群庸庸碌碌,毫无半点才干,还一脑门儿的想要为自己谋取高位厚禄的蠢东西。
因此在这些人时不时的进言后,陛下严辞表示,暂且不对南宫澈有任何处置。
这样的举动,自然受到那些钻营取巧者的不满,但也实在无可奈何。
在他们看来,陛下能够宽恕南宫澈,全因南宫澈的姐姐是正宫皇后的缘故。
但面对自己渴求已久的高位,早已被物欲所遮蔽内心的家伙们来说,在他们看来,这样算不上什么难办的事情。
贵妃娘娘多与南宫皇后不和,不如借着这个机会,请贵妃娘娘出手,不但可以双双获益,以后自己在朝着的位置也是平步青云。
熟料,当今陛下像是早已得知这些蠢东西们的心思一样。
在贵妃娘娘偶然的暗示之语后,直接禁足了贵妃娘娘。
并且借此机会,将那些想要靠后宫裙带,有所图谋的家伙们通通惩办了。
这一举动,不过只是一夜之间的事情。
对于和这件事没有牵涉的民众看来,不过是茶余饭后多了一份谈资。
而对于那些当事人,就不是这般简单的事情了。昔日高门起,今日楼台倒,不过是一瞬之间的事情。
众人早已是司空见惯,根本不会有太多注意。
而当这一消息传到南宫府上时,不过是让南宫澈微微愣了愣而已。
从他无所谓的轻蔑神情看,这件事,还不足以让他从身边貌美的歌姬脸上移开视线。
宴席上的众人,为了能从南宫澈这里长长久久的得到益处,自然是使劲浑身解数的谄媚。
有的人说这些朝臣就是无中生有,陷害忠良,想要欺瞒陛下。
但陛下耳聪目明,知道南宫公子是有为才俊,根本不会理会这些已经倒台的朝臣们。
还有的人心中暗暗觉得,南宫澈就是因着皇后姐姐的庇佑,才得以相安无事。
但口上则是一味的称赞南宫澈才学出众,受到陛下赏识。
至于为何才学出众的南宫澈如今一身轻松,赋闲在家,众人对此都是闭口不谈的。
他们巴不得南宫澈赋闲在家呢,毕竟这样一来,他们不但有一个可以免费消遣的地方,而且还时不时的能从这里得到些好处。
南宫澈醉眼朦胧,听着宴席上众人们的夸夸其谈,根本不去深想。
他现在已经完全厌倦,并且十分后悔。
他用尽了所有的办法,不管是沉醉在乐坊之中,还是纳了许多美貌的妾室,再或者日日醉酒,可这些都不能让他忘记苏梦。
一想到那个美得不似人间女子的苏梦,此刻会和魏桓那个粗莽的武夫在一起,南宫澈心中便生出一种恨意和悔意。
他原来以为自己最在意是前程,因此勉为其难的娶了根本不想多看一眼的婉仪公主。
可到了今时今日,他才发现,自己根本不在意什么前程不前程的。
他习惯了活在众人的夸奖赞许声中,他习惯了以南宫家独子的身份活着,可却从来没有问过一次,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苏梦到出现,让他一开始以为,不过是因对方生得实在太美,自己被表象迷惑而已。
可看到魏桓对苏梦到维护,看到苏梦和魏桓之间表现出的情愫,他才意识到,自己是真的喜欢苏梦。
可他发现的太晚,知道的也太晚。
南宫澈自嘲的笑了笑,酒如喉肠,觉得甚是苦涩,抬眼看了看跪在榻下仰望自己的歌姬。
见对方媚眼如丝,因为斟酒而露出的手臂细白如羊脂,柔弱无骨的靠在自己身旁,南宫澈唇角一勾。
他起身抱起歌姬,在众人惊讶的眼神中,朝后面走了。
歌姬被南宫澈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大跳,等反应过来时,两人已经步入了庭院。
歌姬偷眼去看面无表情的南宫澈,觉得他比传闻之中的还要好看,心中不禁小鹿乱撞。
她太清楚此刻的南宫澈有什么想法了,而这正是她所期望的。
夏日的午后漫长而悠闲,蝉鸣一声接着一声,闻者对此会觉得聒噪,可这并不影响书房中的两人。
婉仪公主自从在奉灵观丢了大丑的事情传开后,鲜少出门走动,而今日,她不得不来到南宫府上。
南宫澈荒唐的行径她已经听闻了不少,即便她现在并不像从前那般,与一众夫人小姐们相谈甚欢了,但也知道,自己早已成了那些人口中的笑话。
不过她并不算太介意这件事情,原因很简单,那些夫人也好,小姐们也好,不过都是些没什么记性的玩意儿。
自身过得差强人意,不过都是些在人前靠着攀比和虚荣,维持所谓的身份的一群人,有什么资格胆敢在她堂堂公主面前说三道四。
等风头归去过去后,她还是公主,而那些嘴欠的夫人小姐们,纵然有一千一万个不满意,依旧得对着自己顶礼下拜。
她今日来南宫府的原因很简单,让自己名义上的夫君收敛一些。
他不介意南宫家的名声是他的事情,但不要拖累自己这个公主,更不要拖累定王府。
婉仪公主顶着炎炎烈日来到南宫府中,知道今日南宫澈又在宴请众人,因此便在后堂等候,不为别的,面子上的情意还是要表现一二的。
可谁知等到宴席散去,眼瞅着传话的丫鬟去看了好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