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一飞经常这样笑，庆桓感觉怪怪的，但还是点头郑重收下，又给他道谢。
皇宫内还有许多宫殿空着，庆桓想让许一飞搬个热闹地方，被言辞拒绝，还挨了一顿教训。
庆桓面露尴尬之色，太多条条框框管得人做什么都被约束着，实在不开心。
“那我让人给你准备几身冬衣吧？帝都不比别处，这入秋了不要多久就彻底冷了，雨水也多，指不定还得落冰碴子。”
“没事，我喝喝酒就暖和了，而且我也待不了多久。”
庆桓嘴巴张几次，没再劝说。
他以前做皇子时，还有些交好的公子哥儿，后面他被发落到岩城，再回来时他是帝王，那些人也都娶妻生子。
都是些只顾着风花雪月的人，再来往不太合适。
庆桓再没有谁可以这般随意聊天，就是面对姜裕，他都时刻提着心，就怕自己不注意惹人厌烦。
庆桓思绪杂，一转眼又想到了许一飞让他小心点儿的话，看他这短时间不离开，心下又警惕了几分。
“你能算出来谁要造反吗？这背后那个人实在狡猾，唯一的线索全被掐断了，污水都往郭熙身上泼，事情还没完，他就自己断了尾巴，再追不上去。”
沉静下来的帝都一派祥和，底下暗藏汹涌波涛，下次再冒出来，目标就是庆桓这个帝王了。
是要一举爆发？还是又留了退路？
“你还真以为我是神仙啊？”
庆桓讪讪笑了两声，许一飞这也没什么区别了，比钦天监的人还厉害多了。
再闲话不过半刻钟，许一飞就赶人，让庆桓没事不要来扰他清净。
灰溜溜被赶出去的小皇帝原路返回，带着脖子都要勾断了的小桃子一起往玉燕宫去。
“皇上新收了喜欢的人？”
小桃子偷偷打听，这是很少见的，他就是担心庆桓被骗了。
毕竟偷偷潜进皇宫的人，这肯定是一等一的高手，庆桓次次不带人去见，太危险了。
“没有，你别问，也不许跟小橙子他们说起，别走漏了风声，不然罚你。”
小桃子苦着脸点头，心里不安。
昨夜雨下得大，地面多有水迹，庆桓坐不惯龙撵，喜欢步行出门，这么两个宫殿来回跑完，靴子都湿了点儿。
才去玉燕宫坐下，小桃子就忙活着给他换新的鞋袜。
姜裕还在睡，庆桓没敢进房看，毕竟都是因为他才让人没休息好。
摸出了怀中的黑玉盒子，郑重其事的交给小橙子，把许一飞说的办法复述，他不放心，又拿纸笔写了下来，专门吩咐了几个小宫女去御花园采露水。
被问起要哪种花儿的露水时，庆桓单手拖着下巴，一时犯了难，他没问。
“都可以，分开备着。”
许一飞没特殊说的事情，就是不过分讲究的。
小橙子又记起昨天偷听到庆桓梦呓说的话，再看手中黑玉盒子，眼眶微微发红，心想着皇上还是对将军挺好的。
庆桓这边不做停留，交待小橙子好生侍候，才带着小桃子回庆和殿，批答堆积如山的奏章。
而他一走，房内姜裕就叫了小橙子进去。
“皇上给的是什么东西？”
姜裕预料庆桓是找了个厉害的医者，但他实在没想到这个医者都不过来看看他这是什么病症都敢下药。
关键是，一向很紧张他的小皇帝还就这么信了，宝贝得不行的拿了过来。
小橙子从怀里摸出那盒子，小心翼翼的打开，自己看了一眼确实是白花花的粉末，又轻轻地关上给姜裕答话。
“是一盒粉末，不知道是什么药材制的，皇上很在意，兴许是神药，明儿天不亮奴才就叫几个宫女去采露水，将军早起就用上，坚持一段时间看看……”
小橙子也没什么把握，只是那个老道士又找不着，庆桓好歹是天下之主，这么张贴皇榜寻来的人总归医术不差。
指不定就成了呢？
姜裕也是这份心，点头应允，想着试试就试试，最差也不会比现在差。
两人的想法，在第二天就变了。
姜裕起得早，小橙子更早，花露水都采集好了，小橙子还专门找了个新的玉碗来调和。
等粉末倒出，与水相融，成了一坨面糊糊的时候小橙子脸就黑了。
姜裕看不见，不知情。
小橙子偷偷摸摸伸手点了一下尝了一口，脸色就阴沉无比了。
那个小皇帝真是欺人太甚！
姜裕心怀紧张等了半天，没见小橙子有什么动作，皱眉问道：“怎么了？”
小橙子神色复杂，压下怒气答话：“这东西是面粉，奴才刚才还尝了一口，错不了。”
姜裕抿唇不语。昨天知道眼睛有机会好的时候，他没有多激动，眼下知道这个所谓方子不过是个面糊糊，拿来糊弄人的，他却失望到心尖都颤了一下，疼得厉害。
他清楚这种感觉是因为他信了庆桓的话，此时又被人戏弄过后的难堪。
庆桓是他看不懂的人，明明该是天真单纯的，却总是把他的情绪玩弄于鼓掌之间。
姜裕沉默片刻，又反应过来一国之君，哪里有什么单纯的人？
“你把东西收好，露水还是让人继续采，就当做个表面样子了。”
小橙子咬牙记下，决定待会儿冒着被罚的危险都要去找桃子套套话。
今日早朝也是早早结束，庆桓过来还带了些糕点，进门就先问了小橙子今早有没有用那方子，小橙子心机深沉为人狡猾，这会儿表现得滴水不漏，还面色感激得很。
庆桓更开心了，摆手留了桃子在外面，自己则是进房间找姜裕。
今天的姜裕没有在下棋了，反而拿着一把刻刀着木头，暂时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庆桓怕他伤了手，不敢贸然叫人，先把步子的声音一点点加大，提醒姜裕他来了，见姜裕手上动作停下，才叫了一声：“将军。”
庆桓一开心，说话尾音就微微上扬，配着绵软的嗓音很挠人心窝。
姜裕点头，也难得扬了个笑脸，“多谢皇上寻的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