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桓终究还是没有继续哭了,他心宽,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哭诉一番后精神放松下来就这么睡了过去,姜裕的话让他小小反抗了几声,都是模糊不清的哼哼。
小皇帝之前哭得乱颤,姜裕不确定庆桓被子盖好了没,有心查看无奈自己看不见,若是再动,就是往他身上摸索,他犹豫了一下,便闭了眼。
再晚一点儿,庆桓果真不老实了,睡着了以后胆子肥,因为冷顺从本能的往床上另外一个热源凑去,姜裕不好下手打,扒了几次没能推开赖在身上的人,无语瞪着夜色静等天明,耳边还听着庆桓低声梦呓,全是他的名字。
这感觉太怪异了,人总不能在睡梦中还能自主的决定会表现出什么样子。
晨间小桃子进来叫庆桓起床,看着这场面感动得都要哭了。庆桓知道有大事处理,难得没有赖床,对自己昨夜熟睡后的壮举也是默默感动。
“将军再睡会儿,朕今天白天不来打搅你。”
姜裕:“……”
小桃子看庆桓眼睛都肿了一圈儿,忙拿了茶叶包好一路带着,等到了朝殿后方才给庆桓敷上,眼看着时辰到了,才给拿下擦了把脸进去上朝。
今日的朝堂大家都是精神不济的样子,庆桓粗略扫过,不为所动。这些人里有部分兴许是真的为国忧民,待会儿就看看他们有什么好主意。
有些可能就是为了混肴视听,不知道干了什么熬了一夜想蒙混过关。
“众爱卿说吧,朕昨日交待下去的问题,你们想出了什么法子。”
江南总督造反,还传出了天子不得天命认可才有天灾的说法,让他们一夜想个法子,这些人都要愁白了头。
“陈爱卿,你先来,朕觉着你主意最多。”
陈东泽硬着头皮上前,心知这是之前提议立姜裕为后惹庆桓惦记了。
“朱安将军智勇双全,此去江南,反贼必然手到擒来,这谣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庆桓只想到这些人可能没想出什么好主意,可没想到会什么都不想,听完都给他气笑了。
“陈爱卿,朕记得你说朱安是无脑将军,全仰仗忠勇候才混了个官阶,你且说说哪个言论为真。”
陈东泽:“……”这说了可不就是欺君之罪了吗?
庆桓就这么敲打了一句,并无意在他身上继续纠缠,连续随机把朝堂之上的臣子们都点了个遍,自己也仔细看着这些人的脸色神态,不想错过任何表情变化,一个早朝下来没有任何收获不说,还累得要死。
若不是不可能,他都要怀疑帝都内部无人照应了。
庆桓为难完众臣子,就该反过来了。
兵部侍郎游适提议彻查原将军府,也就是现在的忠勇候府,帝都周边屯兵两万,其心可诛。
说完后,他不罢休,还想先把朱安的亲属先关押控制,等朱安回来一同问审。
这就不等庆桓斥责了,殿内其他武将就与他争论开了,都觉得搜忠勇候府是应该的,可朱安领命出征,反手就把人家家人绑了,回来不论功过先行提审是哪门子的道理?
庆桓静静看着,觉得心里累得慌。
“你们知道江南已经造反了吗?昨夜传旨让你们想办法,你们都在敷衍朕。今日朝堂之上还能抓着一点儿机会就蹦跶着要铲除异己,最该除掉的是谁?等着江南总督打过来,你们再去他眼皮子底下状告他的将军无脑,打了江山是功高震主其心可诛吗?”
庆桓站起身看着下方垂头缩脑的一帮臣子,随口点名留下了先前说的办法他满意的几人便先退朝。
江南的事情,昨夜已经听了陆渊的意见加以处理,圣旨都连夜送出城往江南去了,今天不过是看看他们的反应。
待会儿晚点再叫秦钱来问问这一晚上谁府里不安生,其他就再继续想办法了。
南书房里头一次聚集了些陌生面孔,庆桓说了分权司礼监的事情,又说解朝堂禁言令,但凡来者,皆可说话。
他这般直接,底下的人就议论开了,最终讨论的结果是建议辅政大臣撤离三部尚书,只留三部。再往里加一个文官之首太傅,一个三品武将。一个事情若有分歧,还能投票决定。
三部留得很巧妙,礼部工部向来势弱,都留了,再加一个成天叫穷的户部,反而把权势大的兵部、吏部,刑部都给剔除了。
这三部平时占的实权已经够大,再加以辅政,都能动摇帝王决策。
而司礼监那边的监督之责也很严厉,但凡有折子丢失,不论是谁之过,都是司礼监的责任。
乾国的宦官地位不高,这般决定无疑是拿他们放在火上烤。庆桓不是很满意,这里就暂且未定,后续补充。
众人散场之后,庆桓没空睡回笼觉,立刻又召见了秦钱,摸了摸昨夜姜裕给他的令牌,心情复杂。
他的预感果然准确,有本事又识趣的都是有主的人。
秦钱恭敬行礼,看见庆桓在把玩那块牌子,心下了然,直接就汇报了事情。
“昨夜兵部尚书家里出了事,卑职说给皇上听听。”秦钱顿了顿,“昨夜兵部尚书儿媳早产,半夜请了很多接生婆子和女医进府,帝都宵禁,他府里人有兵部的牌子自然畅通无阻,不过这孩子没能生下,一尸两命,据说是难产死了。”
庆桓:“……”
“其他家呢?”
秦钱摇头,又给庆桓补充,“兵部尚书家的儿媳是太傅家的嫡孙女,手心里宠大的,去年春初嫁过去的。兵部尚书儿子现在在通政司任职,据说与妻子恩爱得很,妾室都没抬一位。在昨夜事发之前,那女子一切安好。”
庆桓:“……”
“卑职就知道这么多了,其他家里再无异象。不过这年头陷害人的办法千百种,尚书家这位却是好下手的,孕妇最是脆弱。”
庆桓沉着脸不接话,太傅年岁已高,现在都很少上朝,偶尔来一回。兵部尚书也一直尽心辅佐他,下朝后还拉着讲朝政。
他作为帝王不能凭感情判断事件,所以他不知道该怎么说。